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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_意迟迟【完结】(80)

  梅姨娘身娇ròu嫩,焉能禁得住这个,不多时就被打得皮gānròu绽,两眼冒金星。迷蒙间,她拼命地想,怎地还无人来救她,怎地还无人来……

  可那只鸽子,被苏彧命人放走后,却没能飞到目的地,在半途就叫不知何处窜出来的一支箭给she穿了,血珠四溅,“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苏彧的人跟若生手下的人,各自朝着两个方向追着那鸽子,可谁也没有发现she箭的人。

  消息送回刘家,苏彧抱着元宝,冷然说了句,弃子。

  若生叹息。

  只怕梅姨娘也不曾料到,她一经出事,便成了枚弃子,根本无人想要她活。

  “那伙子人行事倒算缜密,知道梅姨娘这会飞鸽传书定无好事,当即便she杀了鸽子藏匿起来,明哲保身。”苏彧低头说着,一面专心致志顺着元宝背上的毛。

  元宝打个大大的哈欠,模样极享受。

  若生下意识侧目去看,一看傻了眼。

  苏彧为它顺了毛,顺着顺着,就顺手将它背上的长毛编成了一根根麻花辫……短短的,戳在那……还有编了两记就散了的,乱七八糟……

  可惜元宝后脑勺没长眼睛,自然看不到这一幕,兀自乐颠颠的四仰八叉地趴在主子腿上。

  “梅姨娘那边,应当也差不多了。”若生嘴角抽抽,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要笑出声来,只得慌忙垂眸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但一见她移开了目光不再看自己,元宝便忍不住了,“喵呜——喵——”

  一通好缠。

  可若生哪里敢看它?

  好容易忍住了笑意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她便乐坏了。

  苏彧一张脸上还是面无表qíng的:“不好看?”

  “绝色!”若生摇头,憋着笑,昧着良心夸道。

  苏彧没吭声,将头重新低了下去。

  元宝则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似是听懂了一般,谁知这笑叫苏彧瞥见了,它脑袋上立即轻轻挨了一记指头。它委屈,扭头去看他。苏彧挑一挑眉:“男子汉大丈夫,你既不是母的,说你绝色你有何可乐的?”

  “喵……”元宝龇牙。

  苏彧将它的脑袋给扭了回去,抬头看若生:“时辰差不多了。”

  若生朝着亭子外的天空看了一眼,颔首道是,随后笑着逗了元宝了两句,转身出了亭子。

  扈秋娘立刻快步跟上去,贴在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事qíng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拾儿呢?”若生问。

  “也已经送过去关着了。”

  若生沉吟着:“好。”

  而后她去见了锦娘,同锦娘告别。锦娘虽知家中出了事,也知同父亲同梅姨娘有关,但她年纪尚小,那些个腌臜的事,江氏并不愿意叫她知晓,所以这会江氏去处置梅姨娘了,锦娘还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听说若生马上要走,只满脸不舍,“连姐姐,往后若得了机会,我定去京城看你。”

  “好,若有机会,让晴姨带了你来便是。”若生笑着说了两句,锦娘的面上就也带了笑,高兴起来。

  略聊了一会,若生便随锦娘一并去同江氏告辞。

  江氏歇着,闭着双眼,似极疲惫,见人来仍qiáng打jīng神笑着道,“以后得了空,再来。”

  眼下这境况,她也无心再留若生。

  若生的行囊也是一早就使绿蕉打点妥当,同江氏告辞后,她就离了刘家。

  可离开刘府后,她并没有照先前同江氏母女说的那样,即刻启程回京,而是进了一间小宅子。

  暮色四合之际,有个人被送了来。

  ——赫然便是奄奄一息的梅姨娘。

  第097章 gān系

  梅姨娘挨了一顿好打,身上几无好ròu,一阵阵的痛钻心似的,她并没能多抗几杖,就晕死了过去,到最后已是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紧咬着的牙关都要松了去。

  江氏终究是心软,明明心中已恨毒了她,见到这一幕后也是不忍再看,遂拂袖离开,权当眼不见为净。

  过得一会,下头的人来回她,说回禀夫人,那梅姨娘气绝了。

  江氏听罢,心头腾升起一股畅快来,可这畅快中隐隐还夹杂了两分悲戚,似qíng不自禁的可怜起了梅姨娘,又可怜自己,她qíng绪低落,便也无心再去管梅姨娘的事,只冲着婆子摆一摆手,吩咐道:“使人将她埋了吧。”只多留一夜,她也不愿。

  不过丧事虽不办,但人既已去,到底还是要入土为安的。

  言罢,她阖眼往雕花椅背上沉沉一靠,再不言语。身旁侍立着的丫鬟婆子见状便也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就连退出去的脚步声也放到最轻,恨不能贴着那地砖轻飘飘的飞出去才好。

  这之后,并未过多久,江氏跟前就再次来了回话的人,道是已将梅姨娘的尸身拿席子裹了送出门去了。

  江氏掀了掀眼皮,侧目朝半开着的窗子外看去,前庭已空,但方才梅姨娘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模样似乎犹在她眼前,叫她qíng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瑟缩了下。

  几息过去,江氏道:“往后休再提她。”

  众人连忙齐声应是。

  然而谁会想到,婆子口中已然气绝身亡的梅姨娘,这会却并没有真的断气。

  江氏虽然是家中主母,但平素待人亲和。并无积威,底下的人真怕她的,寥寥无几。哪怕就在她发了狠,要梅姨娘死的时候,下面的人也是惊讶多过惶恐害怕。

  是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见了自己穷极一生也挣不够数的银子,能按捺住。不动心的人委实不多。

  刘府里。多的是像拾儿一般的人,往日里瞧着也算忠心耿耿,但眼前真出现了大笔钱财。就只能冲着那银钱去了。

  梅姨娘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分明还有……可收了钱的婆子,自然是张嘴便能昧着良心说她已经气绝了。

  昏迷中的梅姨娘叫人裹在席子里,抬出刘家角门。一把丢进了马车里。

  几个婆子见赶车的马夫眼生的很,却也是一言不发。抛下“尸首”就落荒而逃,这死人,总是晦气的,能不碰就不碰。碰了能逃也是拔脚就逃。

  马儿打个响鼻,蹄子踏在地上,“得得”而响。一会工夫就从刘府消失不见。

  打从刘家跟着几个婆子出来的人,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可才转过个弯。连人带马车就都失去了踪影!

  来人微惊,又往前寻了一段,却还是不见马车痕迹,只得承认是跟丢了,扭头回去寻人商议,说梅姨娘的尸体不见了。

  被若生派去赶车的护卫,穿着刘家小厮的衣裳,甩掉了跟踪的人,则是长松一口气,本着小心为上,连抽了马儿几鞭,加快脚步往若生所在的小宅赶去。

  但他们到时,天空的颜色已经黯淡了下来。

  梅姨娘仍活着,气息却更加微弱了,得了江氏的令,几个婆子一开始也是下了死手的。大夫来过,未见到人,只把了脉,摇头说脉象虚浮,弱不可察,是将去之相,医不了。她伤及肺腑,已活不长久,而今苦撑着一口气,只怕是心中仍期盼着她背后的人能来救她于水火之中。

  流了不少的血,身上大抵又疼得厉害,梅姨娘面色惨白,哆嗦着,似冷极。

  若生略一想,便让绿蕉在屋子里燃了本不该这个时节出现的火盆,将屋内烧得热气弥漫。

  扈秋娘又上前给梅姨娘喂了温水。

  半盏洒半盏喝。

  梅姨娘终于吃力地睁开了眼。

  外头的天色还未黑透,屋子里便已经点了灯,光线明亮到几乎刺目的地步。

  梅姨娘甫一睁开眼,就又飞快合上。

  也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扈秋娘给她喂下去的那半盏热茶有用,恹恹的她忽然间似乎有了jīng神,只过一会就又重新将眼睛睁开了来,四处张望起来,随后她看见了若生,双目瞪大,面上痛苦和疑惑jiāo杂,似不明白为何自己临死竟还要见到连家的人。

  她许是将眼前一幕当成了梦境,口中声音喑哑地呢喃着:“老天爷……真是凉薄啊……”

  该死的人没死,她却要死了。

  她低低说着,眼眶通红,里头却始终没有落下泪来。

  人一旦伤心到了极致,反倒是只觉痛,而无泪可落。

  “梅姨娘。”若生声音平静地唤了一声。

  梅姨娘霍然将头高高抬了起来,急切而冲动地朝她看来,身上伤口牵动,痛楚更重,她呕出一口血来。

  若生眉眼微沉。

  “你救了我?!”她隐隐约约明白过来,却丝毫不觉劫后余生,只认定这是天大的耻rǔ,当即嘶声大喊。

  若生坐在chuáng沿外侧的一张椅子上,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盯着她的双眼摇了摇头:“不,我若要救你,根本便不会叫你吃今日这顿苦头,而且你已经活不久。我将你带出刘府,只不过想要找一个答案。”

  梅姨娘亦死死盯住眼前神色沉稳的少女,剧烈咳嗽起来。

  若生往后一倒,靠在了软枕上,道:“世上知晓倚栏娇的,便无几人,裴氏灭门后,能栽培出倚栏娇这种花的,就更是从未有过。拾儿说你擅种花木,那送至我房中的那株倚栏娇,想必便是出自姨娘之手。”她笑了下,声音里却并无笑意,“倚栏娇这等奇花,栽培之法定不会外传。不知梅姨娘你,是裴家哪一房的哪一位姑娘?”

  她一开口就先说出了“倚栏娇”来,梅姨娘当即被唬住,面上神色飞快变幻着,就连那喉间的痒意似也叫她生生忍住了,“你怎知那是倚栏娇?”

  世上有“倚栏娇”这花时,若生尚不知事。理应不该知晓。

  梅姨娘惊怒jiāo加。忽然拔高了音量,似拼尽了一身的力气般咬牙骂道:“定是云甄夫人那毒妇告诉你的!”

  身为云甄夫人身边最得宠爱的晚辈,她从云甄夫人口中得知倚栏娇的存在。是极有可能的事。

  梅姨娘如是想着,又知自己命不久矣,便将眼前若生视作云甄夫人,将一腔忍耐多年的恨意都倾泻了出来:“连氏毒妇。便是千刀万剐,也难叫我泄恨!”

  “十二年前的事。同姑姑有关?”若生见她眼中恨意断非作伪,不由心头一紧。

  梅姨娘咳着血,蓦地狂笑不止:“有关?若不是她肖想裴家百花谱而不得,动手陷害裴家。裴氏一门何至于落得那样的地步?她难道也是好脸面的不成,这样的‘大能耐’她怎会不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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