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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系统欺骗了你_静沐暖阳【完结+番外】(143)

  最后三个字,完完全全是咬牙切齿、厌恶透了的口吻。

  颜绾最后的镇静自持被这三个字彻彻底底击碎……

  “去年除夕,我被废了太子之位。陆楼主是特意来看我的láng狈模样,才失手将自己的信物丢在了院中?”

  “……”

  颜绾有些失神的盯着某一处,想要摇头,怎奈棠观抬在她下颚处的手又添了几分力道,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后来也是为了寻回这枚玉戒,才甘愿嫁进肃王府?”

  “……”

  她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却直到开口,才惊觉竟是无话可说……

  见她沉默不言,棠观愈发确信自己的所有猜想都是对的,心头仿佛受了重重一击,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眸底几乎透不出丝毫光亮,眉宇间已经有了几近崩断的狂乱。

  他一下收了手,看了看那小小的玉戒,自嘲的冷笑了一声,朝身后退了好几步。

  陆无悠……就是颜绾。

  颜绾就是陆无悠。

  多可笑?

  一个是他活到如今最憎恶的女人,另一个却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陆无悠……

  陆无悠。

  她怎么可能是陆无悠?!

  难怪……

  难怪他从未见过陵修画上的颜绾,只因那压根不是颜绾,而是……陆无悠。

  在他身边的,他爱上的,从来都只是一个虚假的面具,从来都不是那个真正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使尽手段助棠珩将他从东宫之位拉下,让他从高位重重跌进泥潭里……

  为什么又偏偏在他落魄之时,戴上温婉贤淑的面具一步步靠近他,让他捧出了一腔真心?

  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将他的真心狠狠践踏,然后用不屑的口吻告诉他,看,这就是陆无悠的能耐,他不是最憎恶玩弄人心的陆无悠么?那他如今深爱的又是谁?

  见棠观面色煞白,一边冷笑一边颓然的往后退,眼见着就要撞上身后的圆柱。

  颜绾再也坐不住,qiáng忍着小腹的阵痛几步走了过去,伸手去拉他,“……你听我解释……”

  棠观面上的yīn鸷瞬间bào涨,一把反手扣住了颜绾的手,旋身将她抵在了圆柱之上。

  他双手扶着她的肩,眸底浮起些许血丝,低沉的嗓音竟是突然添了几分颜绾从未听过的恳切,“说,你不是陆无悠……”

  “……”

  颜绾的双肩被扣得生疼,再加上腹部的阵痛越来越严重,她的脸色逐渐煞白,望着棠观的视线也随着模糊。

  棠观毫无察觉,冷峻而磊落的面容头一次因怨愤显得有些狰狞。

  他猛地收紧了手,咬牙道,“说啊……”

  说她不是陆无悠……

  说她只是颜绾……

  说这一切都是他想错了……

  “嗖——”

  突然,一道寒光从殿外she了进来,直朝棠观致命之处袭来。

  而棠观却丝毫没有反应,依旧死死盯着颜绾,想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能让自己解脱的答案。

  那寒光一下刺进了颜绾的视野之中,“……小心!”

  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她一把推开了棠观,只见那淬着yīn寒的暗器嗖得从他们俩之间穿过,叮的一声扎进了殿内的墙壁之上。

  颜绾本就有些立不稳,再这么推了棠观一把,更是全身脱力,靠着圆柱滑坐在地。

  “娘娘……”

  无暇的身形有如鬼魅一般,迅速闪到了颜绾身边。

  见颜绾面色煞白,额上已沁出些细微的冷汗,她眸底掠过一丝愧疚,“属下带你走……”

  说罢,趁着棠观还未回过神,她一把带起面色煞白的颜绾,飞身朝殿外而去。

  顾平和列风一进长乐宫便见两道身影从殿内掠出,两人相视一眼,皆是面色骤变,一个迅速追了上去,另一个则是连忙迎上了棠观,“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追。”

  此刻,棠观神色里的冰冷已被急怒完全覆盖,眸底尽是血丝,一个追字仿佛从喉口生生剜出,沾满了甜腥之气。

  第一五一章小产

  颜绾半倚在无暇肩头,耳边是哗哗刮过的风声,依稀像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当初无暇带着她在京城上空走哪飞哪的时候。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放我下来。”

  无暇身形一顿,闪身避开几个巡逻的禁卫,蹙眉低声开口,“小姐,棠观已经发现你的身份,你……”

  颜绾低垂着眼,尽管苍白着脸,尽管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但口吻里却没有丝毫波动,“如果你还当我是小姐,就立刻放我下来。”

  听她口吻如此坚定,无暇抿唇,最终还是停下,轻轻落在御花园一角,扶着颜绾靠在树边坐了下来,“……”

  借着月色,颜绾抬眼看向面色同样不大好的无暇,郑重其事的开口,“是谁?”

  无暇沉默了片刻,“萧娴……她手上有玉镯,而你没有。”

  萧娴,萧娴……

  竟是萧娴。

  颜绾自嘲的勾了勾唇,“那日你们擅自出了宫,就是回风烟醉见她。”

  “……是。”

  “风烟醉突然撤了人手,萧娴是故意的。”

  “……是。”

  “如果我没猜错,毁人容貌,祁允的出现,还有玉戒一事,都在她的算计当中。”

  被颜绾那样复杂的眼神看着,无暇有些艰难的启唇,嗓音带着些沙哑,“是。”

  颜绾垂眼收回视线,唇畔依旧挂着嘲意,腹部传来一阵阵钝痛,偶尔也夹杂着撕裂的尖锐,让她颊边血色尽失。

  “哈……”她突然仰起头,抑制不住的笑出了声,因为疼痛,那出口的笑声都在颤抖,听得无暇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笑着笑着,颜绾的眼眶便红了,她转向无暇,神qíng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眼底燃起锋利的恨意,却是转瞬即逝,下一刻便无所指向的消失了,“你告诉我……我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你告诉我……那天涯子的花种是不是有问题?于辞每日送上来的安胎药又是什么?”

  她一字一句qiáng调,“你告诉我……”

  无暇面上有一丝惊愕掠过,刚要反驳,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那浸染着血色的白裙之上,鲜艳灼目……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明明已经……

  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似乎是追兵赶上来了。

  无暇慌了神,连忙俯身便要去扶颜绾,“……我先带你走。”

  颜绾迟缓的拂开她的手,偏头看她,眸子里透不出丝毫光亮,“去哪儿?回危楼复命?”

  无暇不住的摇头,撑在颜绾裙摆上的双手已经沾上了些血迹,刺得她眼睛生疼,完全不知所措起来。

  都是血,都是血……

  “难不成,你要背叛危楼?”

  话一出口,颜绾自己都笑了。

  背叛危楼?她有什么资格让无暇背叛危楼?

  从前她是如何忠于自己的,如今自然会一模一样的效忠萧娴。她与萧娴,又有什么区别?

  背叛……

  这两字猛地扎进无暇的耳里,让她瞬间滞住了所有动作。

  是啊,她在做什么?

  楼主今夜jiāo待的任务便是从长乐宫撤离,豆蔻已经连夜离开,她在做什么?她这是背叛了危楼……

  察觉了无暇的迟疑,颜绾更觉讽刺,只转回头不愿再看她,轻轻将人推开,“你走吧。”

  无暇深深的看了颜绾几眼,面上虽没有多余的表qíng,但那攥紧的手却明晃晃昭示着她的矛盾和煎熬。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无暇最终起身,向后退了几步,低声道了一句抱歉,随即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当中。

  颜绾垂眼,小心翼翼的伸手去碰那裙摆上氤氲开的血迹。

  血还是温热的……

  指尖触及时,她仿佛像是被灼烫了一般,重重的,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大意,都是她从前种下的因果……

  陆无悠的孩子,果然是没有好结果的。

  更深露重,彻骨的寒意自身下袭来,颜绾想要挣扎起身,却只是微微一动便栽倒在了树边,鲜血的濡湿感伴着剧烈的阵痛一点点侵蚀着意识,隐隐约约,她甚至能感到那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在一点点被剥离。

  而无论她如何挽留,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挣扎消逝……

  心如刀割。

  “阿绾!”

  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意识模糊之际,颜绾突然听见有人唤了自己一声,声音无比熟悉,熟悉到一下便击垮了她qiáng撑着的最后一口气。

  所有的脆弱决堤而出,让她眼角终于湿润了。

  她卸下所有倔qiáng,在来人将她打横抱起时,死死揪住他的衣领,颤抖的声音虚弱得不像话,“孩子……救我们的孩子……”

  昏厥前,她仿佛听到那人歇斯底里的唤声。

  ===

  北燕。

  一身着赤色龙袍,额上系着绛色织带的男子坐在书案后,手里提笔批阅着什么,一双淡金色眸子在烛火下耀着烁烁光华。

  正是北燕新帝,拓跋陵修。

  “哐——”

  突如其来一阵风chuī开了书房的窗户。

  拓跋陵修手里的笔应声而断,笔锋蓦地一顿,在那奏折上印染出一小块红色的痕迹,一眼看去仿佛像是血迹,让拓跋陵修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不解的蹙了蹙眉,他qiáng压下心头的异样,起身踱步到了窗边,探手将大开的窗户合上。

  因为刚刚迁都的关系,皇宫尚未打理。哪怕拓跋陵修已经即位,这往日批阅奏折的书房也十分狭小,窗户正对着的就是书架。

  这一股邪风来的突然,书架上放置的杂物也遭了秧,最顶端的一个卷轴径直滚落,重重落在了地上。

  拓跋陵修合上窗户后便走了过来,垂眼看向那滚落脚边的卷轴。

  许是放置很久不曾碰过了,这卷轴上已经满是灰尘。而收拾书房的奴才也定是看它没怎么被打开过,所以断定不是什么要紧的画,便放在了书架最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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