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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耐相公狂野_芝麻酥【完结】(144)

  “小伙子,你倒是快走啊”要不我没法赶车啊!”咫尺,男人粗扩的声音乍起,十足的乾阳语调。立时回过神来。云七夜慌得快步走到路旁。旋即又朝赶车的男人拱手抱歉,“真是失礼了。”

  “嘿,无碍!”豪慡地笑了笑,赶车的男人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云七夜的血瞳上,“诶,小伙子你是番邦人啊。嘿,方才我说话有些大声。你可得多担待着点啊,不要误会我是在凶你,我们乾阳人可好客着呢!”

  又熟悉又亲切的乾阳语调,仔细的听着,云七夜不由笑了笑,“呵,您言重了。”

  将马车朝前驾了几步,男人好心道。“瞧你这小身板纤细的,可得好好补补啊!你来咱们乾阳是要去哪里啊?”

  “花氏医馆。”

  门庭若市的医馆里,病人们正排着长长的队列求诊,时不时有学徒穿梭其间。将手里的药包jiāo给病人,“八号病人,您的二两当归。五钱川贝!”

  “花大夫,您看我这病… 咳!要吃些什么药好啊?”不远处的正厅里,病怏怏的妇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的男子。两眼不曾有片刻的挪移,而那莲花照水般脱俗的男子则是端正的坐着。清白无害得宛若chūn风,年纪也不过三十上下。

  “不是什么大病。只不过是吃多了,我给您开些开胃消食的药便好,您在外厅里等等,自会有人给您药包。”淡淡的说着。男子径自低头开起了药方。与妇人炽热的眼神全然不见。

  “大夫,其实我… ”

  “下一位。”

  顿觉尴尬,妇人有些羞恼的睨了男子一眼。旋即不甘心的起身离去。身后,男子面不改色的将写好的药方jiāo给一旁的药童。顺带问了一声。“那人到了没?”

  “还没呢。”

  “是吗?”眼睑微动。花错忍不住一声戏谑,“我以前听我师父说过,怕冷的女子,心一定是凉的。想来我师父定是喜欢看人的面相。喜欢到胜过给人看病。”

  不明所以,药童正yù追问何意,冷不防有人探进头来。“师父,那个姓花的客人来了!”

  来了?扭头,花错平静道,“我知道了,你且叫她等等,就说我在看病。一时半刻脱不开身。”

  “好!”应了一声,传话的学徒旋即大步朝门外跑去。待到他消失在拐角处。花错面无波澜地继续诊治。脑海里却不期然闪过一张容颜。

  花川?亦或者……九皇子妃。

  ……那是怎样一个人?

  第一次见她,他震惊她的肩肿骨尽数崩裂,而后又因为拖延太久。那些断骨开始扭曲的生长愈合。她的双肩和手臂几乎是要废了。无法。他唯有残忍地再次将这些骨头打断,重新为她接治骨头。

  整整三个月。她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般不能自理,全靠牛大婶为她上药喂饭。时常痛得食不下咽,却又qiáng忍着不发作。饶是她睡着,除了梦中的痛呓,还会模模糊糊地念着还有好些或陌生或寰宇皆知的名字,凤起,郑远,王副将。赫连雪,瑜姑娘…甚至。还有天家的九殿下—— 宁止。

  ……那几乎是他生平以来听过的最绝望的呢喃,道不尽的苦楚和无奈。

  红衣,差不多的模样和年纪,他几乎是断定了她的身份,不是花川,而是已故了三年的九皇子妃。云七夜。只是他不明白。明明她未死。却为何要对外宣称病薨而亡?

  这三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何其想要问出口来。可每每却又咽了下去。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不该多问才是。到了最后,他也不知道这样的不闻不问。到底算是超脱。还是淡漠?

  “大夫,您怎么在皱眉,莫不是我的病很严重?”耳边,病人难掩话里的担忧。

  “啊……”猛的回过神来。他这才想起自己尚还在诊治。忙不迭冲病人道,“无碍,你犯困无力是因为体虚,多静养便是。”说着,他扭头冲一名徒弟道,“六儿,剩下的病人你们几个诊吧,我有事出去。”

  “好!”

  旋即起身,他没走几步便看见了廊道下仰头看天的蓝袍少年,衣袂轻拂,闲适得如同漫步在chūn风花月中。那点点洒于身上的阳光勾勒出了少年纤细的侧影,又或者。他随便站在那里,本身便是一道阳光,勃勃的生机,无限光华。

  察觉到了男子的注视,云七夜扭头,红瞳莹亮,“花大夫,好久不见。”

  “是你?”愕然她居然会易容,花错却步,“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肩膀和双手分明还有些僵硬,而云七夜仿佛根本感知不到痛楚,只是冲花错浅笑着,“好多了,花大夫你不用担心我。”

  “那你的眼睛呢?”

  “眼睛啊…”闭眼。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眼皮。“许是哭坏了吧,这几个月怎也流不出眼泪。不过除了偶尔眼gān。也没有什么大碍。”

  闻言,花错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还是叫我再为你诊诊为好,眼睛可马虎不得。”

  有了些妥协,云七夜思量了半响后道,“那… 后天吧,我便住在不远处的客栈里,今日时候不早,明日我委实还有些事qíng要办,唯有后天了。”

  闻言,花错微微蹙眉,“姑娘太见外了,何时都可。只不过,你为何不住在医馆里呢?何况。你一个姑娘家住在外面多有不便啊。”

  “花大夫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也是……”低低的应了一声,花错不可置否,他该明白她的坚qiáng的,饶是天塌下了。她亦会笑着扛在肩上,不哭不闹,静静地撑下去。

  —— 蒲公英。

  榻上,他拧眉。与挣扎中从睡梦中醒来。黑眸有些尚还有些迷蒙,他这才发觉身子出了冷汗,贴身的白衫都湿透了,梦中,他竟是又梦到了她从盐城回来的那日。踏着无数的篝火灯光。

  —— 宁止。我回来了。

  “几时了?”

  “回殿下,刚过百时。”说着。一名女婢将准备好的衣饰拿了过来。扭头看了看,宁止蹙眉。“我的板指?……”

  “那只板指您戴了许久了,前几日吏部的大人送来一块极品古玉,奴碑们都觉得很漂亮呢,所以就给您…”

  毫无兴趣。宁止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把以前的那只板指给我找回来。”

  “啊?可是……”

  “啰嗦!”忍不住低喝。他蓦地伸手拿过那只新板指。两指用力一捏,那只板指当下便尽数化成了粉未,飘散在空气中。再也寻不见半分。

  眼角微挑。宁止冷声道。“你以为,新的。便是好的么?可惜。本殿用不习惯。”

  那便是旧的好了?饶是宁止没有发怒。那名女婢也被惊不轻,当下便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殿下,饶了奴碑这一次吧!奴稗以后… ”

  “下去吧,顺带去叫陈管家准备马车,就说我要出去。”

  别院外,陈管家有些担心地看着男子,“殿下,都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啊?”

  “去后山。”

  “后山?”重复了一遍。陈管家瞪眼。良久回不过神来。如此,那殿下岂不是去看…

  半个时辰的路径。秦宜将手里的火把安cha到一旁,待到确定四周安全后,他旋即飞身闪离,徒留树下的男子和那处孤攻。

  这样新的坟墓,总感觉是刚落葬,可其实已有三年有余。脚下的青石板上全是青苔,而墓碑字迹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

  蹲下身去。男子伸手缓缓摸索着冰凉的墓碑,字字在心——妻,云氏七夜。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块土地,甚至每一棵糙,所以当他蓦地触到异样的时候,他蹙眉,是什么?

  身子微躬,他趋向前去看,这一看之下,他瞪眼,只觉眼睛奇痛,脸色刷的变成了苍白,连拳头都握捏不紧。

  便是在最不起眼的墓碑角落里,赫然刻着“有一只孤鬼呀,到此一游”

  ……这字迹,分明是云七夜的!

  仿佛噩梦醒来一样心悸,他死死地看着那些小字,体内最深处抽搐着剧痛,疼得他蓦地起身。几乎是气急败坏地瞪着眼前的墓碑。

  ——一只孤鬼,一个人

  一刹,他蓦地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似乎听到过类似的告知。

  ……殿下。那处坟地里。埋着一个很可怜的人呢。一只……可怜的孤鬼。

  “秦宜!”

  闻声,不远处的男人立时现身。他诧异宁止突然的恼怒。“殿下?”

  看着男人,宁止的声音低沉,隐隐还透着股yīn戾,“乾阳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摇头,秦宜道,“一切安好。”

  那就是没有。不死心。宁止又问,“那可有什么异常的人出现?或者,流凰公子重现江湖?”

  一愣,秦宜道,“流凰公子已经失踪了三年了。此间未曾有任何消息。

  “是么?”扭头,宁止良久地看着墓碑上的小字,身形始终不曾有寸步的挪移。蓦地,他突然又道,“秦宜。你知道我最喜欢玩什么游戏么?”

  “不知道。”

  “我最喜欢玩的游戏,便是…捉迷藏。”

  一愣,秦宜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止。诧异不药言笑的他居然会说这种话。

  那样的角度,他恰巧看到月光落在男子俊削邪美的脸上,一抹诱人犯罪的笑靥在月下绽放,“秦宜,速速通知下去,此一月内,封锁乾阳各大城门,过往住宿之人尽数盘查登记,一只鱼儿也不能漏网!”

  “是!”

  翌日。

  三年后的万佛寺,香火仍是那般鼎盛,无数的善男信女前来烧香叩拜,当然也有烧香还愿的。于她,倒是有些特殊了,她是来完成凤起的最后的夙愿,要他可以安心的睡去……

  缓步朝山上走去,她的神qíng沉静。一双红瞳却是异常的妖冶。这条很久前走过的山道台阶。而今仍是那时的模样。宛若记忆里,粉色的合欢花一阵疾风似的落下,她每走一步,便会有好几朵落在她的头上肩头。

  ——大师且等等,我还想再求一个平安符。

  —一送给……我相公,他身子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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