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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人家_潘小纯【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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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非另起一行,紧接上页末句)当鲜血从黑色小嘴巴中流出来的时候,在一般情况下,即使是胆小的女人也不会因为见了血,见了那么一堆血液(好像是用血水做成的池塘),而在心中出现难以控制的恐惧感。实在不行,就预先找好一块布料,将血盖住,布下面的血是非常宝贵和稀奇的,流血的黑嘴巴又如幽灵似的充满了智慧。一开始,花尚和放下的那块盖血布就被豆腐女发现了,放下了,放在哪儿了,这话由洪梨主动说出来,这又勾起了花尚和对她的猜测,傻丫头在外面究竟有没有加入过黑道。布片被放得很平,四方八角,一点没起皱纹。洪梨临时在院里找了一个地方,这地方连花尚和也不知道是处于院内哪个方位上。豆腐女显得十分冷静,她知道每一次都得在女方臀部下面铺上一块面积足够大的布片,这布的用途,在洪梨看来,也按照普通女人的理解,是为了不使流液直接落在床单上,布能有阻隔作用,而用布来遮盖血迹……那是哪一年的事情了?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布被移动了位置,显得有点乱,表面也在起皱。在布块上方,洪梨的黑嘴巴已变成了黑太阳,太阳张口,里面显露出一粒红豆,头直抵床栏的洪梨不止一次让花尚和用嘴唇去蹭去碰这颗红豆儿。等一切都平息了,花尚和发现自己的预计完全是错的,布上没留下一丝红颜色。而豆腐女的表现却与少爷不同,她在床上的感受与少爷不一样,她应该早知道,最后在布片上见到的将是些什么东西,可能什么东西都有,比如液体呀,毛发呀,还有一片片貌似雪花的皮肤屑,可就是不会留下血迹。这会儿洪梨正光着屁股坐在床上,原先被放在屁股底下的垫布,被她当作降落伞抛至高处,而她仰起脸看着这架降落伞从上方慢慢飘落于房间地面上。在很多方面,其实是在遇见不少意想不到的事情的时候,城里人非常习惯于(也非常乐于)欺负像洪梨这样从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姑娘的。花尚和坐在洪梨身上,两手揉搓豆腐女胸前的一对*,那样式就如同一位面包师傅躲在工作间里揉滚满桌面粉团,城里人的脏手一到这种时候,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也真够熟练的。肮脏,无聊,缺人性。可要注意了,所有喜好此类操作的城市人都得心中明白,摆在桌上的面粉团,其中确有可能暗藏毒针,揉面人的手被针刺中,他就会知道针尖上的毒汁有多厉害。什么?我是说毒针厉害。可少爷与豆腐女这会儿正在兴头上,“毒针”一说不成立。什么?关于洪梨会对少爷造成危害的说法是无稽之谈。拿一件漂亮衣服穿在人身上,人和衣服交相辉映,这已经很美,不用再在衣服上面增添什么东西,若是拿块咸肉,或是取一条河鱼过来,往穿衣人脖颈上悬挂,作为饰物,又把割断的鱼肠别在穿衣人胸前……“面团深处藏针”的说法有点像此类情况,不切合实际。能拨算盘珠子为自己赚钱的手,能呼噜噜一气写下许多震荡昏睡者脑神经的文字的手,在恰当时候能揉抚女人胸口粉团,并使其倍觉幸福的手,都是天赐神手,作为一个人,生了这样的手,心中还会存什么疑惑呢,他应该求老天爷多使自己生出几只神手来才对,呵。大约又过了七八天,天赐神手便长到了洪梨表妹身上,她当时坐在床沿边,让柔相十足的少爷坐在自己已脱尽了裤子的大腿上,少爷的光脊背贴在洪梨同样也脱了衣服的胸口,跟第一次不同, 这回花尚和扮作不动手脚的木偶,由豆腐女出手伸往木偶两腿之间,缓急不等抚摸揉搓腿中间那个宝贝根儿。豆腐女在少爷背后不停呻吟,口里吐出湿气,将少爷后脑勺上的发根弄潮了一片。两人每次做得都一样。之前的时间带给两人的是苦味。这需要等待,随着时间临近,更需要耐心地等。苦味像莲子,只能剥一粒,吃一粒。作为正在床边品尝莲子苦味的女人在前面、侧面的少爷耳边轻柔地呻吟、吸吐空气,而所有进出口腔鼻腔的气体都变得极其潮湿与活跃。洪梨的牙齿咬住花天尚和后脑勺上的头发。她在焦躁等待,就像有人在苦心经营尘世间某个工程项目。一阵颤抖,通过咬头发的牙齿,她觉出少爷身体发出了信号,在手里被圈捏着的根儿同时也有了相当特别的反应。豆腐女迅速推开花尚和,她想让对方立即进入自己体内,就跟上次那样,在最后时刻让整条根儿插入黑太阳中那条通道。可为时已晚,大量精液喷出,豆腐女手上被溅着了不少精液。洪梨不甘心。此次幽会照旧是由她去寻找地方。是她在前一天瞒着全院人,其中也瞒了少爷本人,在院里某处寻觅一所房屋,一个人在房内作了布置,精心铺就一床整洁的被褥。作为一个正处于发情期的女人,她怎肯浪费——哪怕是一丁点——男人射出的精子,洪梨表妹跪在地上,张开嘴接住还在往外涌的精水。她将少爷那根东西噙在口中,直到它慢慢萎缩。几分钟过后花尚和去捏豆腐女的手,手上没了刚才溅到的腻液,剩下的只有洪梨伸舌舔精液吃时留下的很臭的口水味。所以从中可以看出,两人每次做成的结果不都是相同的,像这第二次就跟第一次不一样,这次做得比较虚,是很虚的一次约会,没有满足洪梨表妹实际的生理需求,真的有点虚幻。显得冤。我知道我现在正在写书,花上一段时间去写发生在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目的只是为了努力写出一本书来。我书里的世界与我们身边的世俗环境在本质上实在是相去甚远,这两者在很多地方是根本对不上号的,因此我常常会为了在它们之间竟然存在着如此巨大的差异而伤透脑筋。这是第一点。至于写作,就我的经历来看,似乎可以得出这样一个观点:如果你忽然想到了几句言词,并下决心要将这些言词摆到你的书中去,即使它们在构思和句式上都显得完美无瑕,但我要说的是,这几条句子仍然无法挽救一部糟糕透顶的小说,相反,在一部十分出色的书里出现了几段蹩脚下流的肮脏话,而这些无礼的话语又在读者面前施展出了使事物本末倒置的障眼法,使读者看不清著作的真实面貌,进而对著作误认误判……我现在要说诸如此类的东西都是游戏,它们只是像几个玩世不恭的坏蛋闹起了一场恶作剧,对整部书的总体质量却永远是无妨的,因为那几处有失风雅的文字释放出来的毒素,其当量毕竟太小,对书对读者最终构不成丝毫损伤。还有一个观点:有资格评判某本小说成功与否的不是读过此小说的读者,当然也不是作者自己,更不会是一大帮只看热闹、却一点不懂门道、与文学毫无瓜葛的人,那么谁有评判书优劣的资格和权力呢,他是谁呢?那家伙是谁?时间。关于写书的几个想法,我匆匆忙忙写到这儿,现在来归纳一下,第一,要尽最大力量来缩小在两个世界之间存在着的距离;第二,强调书的整体价值,而在较小范围内形成的具有“邪恶性质”的文字或段落……将它们视为顺坡流下的水,水来便来,不来便不来,我自安之若素;第三,相信时间,等待审判,如尊重上帝的发言那样,尊重时间发言。理论问题探讨到此,我忽然想起小尚子与豆腐女第一次*的时候,洪梨曾赤身*坐在床上,将布片儿当作一架漂亮的降落伞抛入空中,她在床榻之上仰脸瞧着这架上面粘满了男女体内两种不同性质不同气味流液的降落伞如鲜花般在房间里的空气中开放,并且期望它在空中能停留足够长的时间。后来洪梨表妹所做的事情有点不妙,就像刚才说的,具有“邪恶性质”:等垫屁股用的“降落伞”一着地,豆腐女便把布拣起,而她自己呢并没乘着垫布在上面飘荡这段时间,往身上穿一件衣服或裤子,豆腐女把拣起的布块递给还躺在床上的少爷,少爷不知是何意,手里拎着布,整个人却僵在那儿。直到下一回两人碰面,花尚和才算明白,留着这布,是可以反复铺在床单上面派上用场的。起先花尚和将停放轿车的黑房子定在了大院靠墙的地方,那儿离院里住人的房子比较远,大家因此可以少闻些冲鼻的汽油味。这样安排却引来了另一个问题,黑房子的门窗向来不能关死,房内浓厚的油味从门窗缝隙间飘出,又时常随风翻过近旁的墙头,散入也是靠墙居住的几户市民家中,而这些居民同样闻不惯这股油味。时间久了,他们打听清楚,这股怪味是从花家墙里一所房子里传出来的,散发这味的东西叫“汽油”,这种油被点燃以后能帮着花家汽车肚子下面四个轮子转动起来,能推着汽车,载着花家少爷往外面跑。东西是好东西,功能神奇,但就是闻不了这东西散出来的味儿。几天后,在花家大院里便断断续续听到有砖石从墙外面飞进来,飞进院里的石块,有的落在墙边,但墙边生满了青草,石头落地响动不大,有的石头掉在黑房子顶上,这响动声就大了,而且还砸碎了很多屋瓦。外面扔石子的人要是力气足够大,高飞过围墙的石块极有可能击中院内其它物件,甚至包括击中花家人脑袋。精明的古里兄在向少爷和奶汇报此事时,还想到了更为严重的一个后果:要防止院外市井小民朝车库扔火种,车库遇着明火,汽车毁了事小,火势旺盛起来,会殃及全院上下的。少爷和奶一听,觉得有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对古里兄说:咋办呢?古里兄能咋办?他歪斜着右肩膀,正在想主意。花尚和望着自己的老管家,心里有些窝火,最后他朝简氏苦笑了笑,以商量的口吻说:把黑房子搬了吧。简氏可不让自己脸上留着笑容,“搬了?你想在院内别处再砌座房子出来,专门供着那辆黑车呵。”花尚和见母亲这么说自己,觉着自己可能是有了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娘,“不重新造房子,只是把黑房子中的汽车挪走,让车停在其它地方。墙边没了汽油味,那帮人也不会扔石头闹事了。”他说到这儿,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重要事情,鼻子尖出现了一个轻微的扭动,朝管家说:“他们扔石子进院,到底是不是为了闻不惯车库里的汽油味?你要查清楚弄明白,别是有其它原因在里面,到时就怕我们挪走了汽车,黑房子也改作了其它用途,可他们却一点没变,仍每天朝这儿扔石头。”“是因为汽油味。到时那帮家伙再狠着心来骚扰大院,我再找人去问他们。”古里兄对少爷作了很肯定、很有把握的回答。简氏说:对,到时他们再如此蛮干,我们找人收拾他们,这些靠墙边住着的穷光蛋,恶棍,怎么这样接触不了汽车这种东西呢?我们花家的围墙平时替这批人挡了多少寒风苦雨呵。“是这样,奶,”古里兄明白了简氏的意思,“对靠我们墙住着的那些人,平时要凶一点,要看穿他们的贱骨头,我们的高大围墙不仅替他们挡风挡雨,而且在这批穷鬼建造土房子时,围墙还帮他们省去了好大一块屋墙呢,得了好还不认,真像一群贱货。”“什么像不像的,本身就是。”“是这样的,奶。”古里兄随声附和简氏,这时他发现表妹洪梨也来到现场。她正在听,并没有发表意见。洪梨来到后没多时,就分别在古里兄、少爷、简氏身边兜了几圈。她一边移步转圈,一边用鼻子使劲闻着吸着什么气味。三人见洪梨这副怪样,有点不解,又等不到她的表示,都有点恼火。最后还是古里兄一把揪住洪梨,问她为什么这样。经洪梨几句话,三人才知道,原来洪梨在三人身上都闻出了车库里的汽油味道。三人都说没有味,洪梨再伸鼻子闻闻,有,怎么没有味呢,就是不很浓。我们说没有,就一定没有,我们三个在这儿议事,彼此相处了一段时间,我们中有一人身上有味,其余两人难道还不能察觉出来。洪梨说,你们相互间已嗅过了?嗅过了。你们三人身上都有,所以闻不出来,就是黑房间里的味儿。简氏的一只脚往地上狠命一跺:我从来不去那儿的。洪梨见状,赶紧缩舌不言语。靠墙那儿建有一座房子,那是座很普通很常见、样子很简陋的房子,其它房子的墙壁是白色的,这间房子在以前跟大多数房子一样,也被泥瓦匠处理成白色,这样的颜色显得非常合群,要是这座房子不在前一段日子改变原有颜色,不在变了色的房间里停放汽车、储存少量汽油的话,就根本不会发生有人投石,企图毁房或骚扰花家大院的事。这房原来也被匠人涂成符合大众口味的白颜色,只是在不久以前,为了用作车库,才临时被涂上了令人讨厌的墨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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