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不是银票，是白纸！”
士兵们从他身上，搜出来一沓东西，吵嚷成一团。其中有人看到郑成功过来，连忙讨好地上前道：“国姓爷，您看，这是什么？”
“俺不识字——”陈近南抢先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郑成功，说道，“不过，看样子是没来得及写好的通敌信！”
“哦？”郑成功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老人的背影。因为看不到面目，不能判断是否真是黄道周。正在疑惑，接过来几张空白的信纸。只一眼，就看到上面盖着鲜红的图章。一条龙在小小的图案中腾空而起，吞吐天下，竟然是隆武皇帝的玉玺盖上去的。
“啊？”正在惊疑，那老者闻听喧哗，转过身来，嘶哑地问道：“是国姓爷来了么？”
“黄大人——”郑成功一听那熟悉的声音，再抬头一看，见那人目光炯炯，仙风道骨，果然便是黄道周黄大人。当年自己在南京曾就教于他，与他交情不浅，没有想到，今日竟然闹出如此一场误会。连忙上前，亲自给黄道周松绑，又恭恭敬敬地赔礼道歉：“黄大人，对不住的很。小子没有管教好这帮兄弟，连您老都不认识——”
“不知者不怪——”黄道周居然并不生气，“哈哈”一笑，揉着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郑成功身后的士兵，对郑成功说道：“国姓爷，你这些兄弟，明知道不能抵挡满清，却还在这里冒死守卫，老夫也很佩服，好样的！你呢，就不要责怪他们了！本就是我来得鲁莽，又在这个非常时期，他们小心一些，也是好的！”
“是！”郑成功毕恭毕敬，答应了一声，又奇怪地问道：“黄大人，您不是在朝中与皇上商量政事么？怎么会到这里来？您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关呢？”
“哈哈，国姓爷，你大概还不知道——”黄道周笑了两声，然而声音中甚是苍凉。他望着郑成功，说道：“你父亲已经决定投降，皇上终日以泪洗面。我这个兵部、礼部尚书，也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了。国将不国，闲着也是无事。于是，我便向皇上讨要了这几百张空白文书，赏官封爵，招募一支人马，准备出关与满清决一死战！”
[楼主] [7楼] 作者:一步两搭桥 发表时间: 2011/09/16 09:22 [加为好友][发送消息][个人空间]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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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郑成功大吃一惊，问道，“黄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吧？您没有一兵一卒，如何与满人决战？再说，您是文臣，根本不懂领兵打仗之道，如何能够上得了战场？”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文臣武将。我好歹也读过几天兵书。再说，这把老骨头，死在战场上，总比坐以待毙，成为满人的俘虏，要强上许多吧！”黄道周苦笑了一下，又叹口气，说道：“不过，请国姓爷放心。我呢，再怎么说，也是个兵部尚书，不是全无一人一马。你看——”
他打了个唿哨，果然从不远处的树林中，涌出来一支人马。只是，这是怎样的一支队伍呀！虽然人数也在一两千左右，然而大都是当地的山民组成。一个个打着赤膊，光着脚丫。肩头上挑着扁担，手中握着锄头，有刀枪弓箭兵器的，不过十之一二。至于马匹，全部加起来也不到百匹。还有几头驴子，拉着咿呀作响的破车，上面是少得可怜的一点粮草。
“有吃的耶！”
“送粮食的来了——”
郑成功手下的兄弟，都是饿了几天的。一见有粮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一涌而上，就要去抢救名的一点粮食。
“住手！”郑成功一声大喝，镇住众人，大声说道，“你们没有听到么？这位黄道周黄大人，乃是当朝宰相。他奉了皇上旨意，要出关与满清决一死战！如此大义大勇，虽我等亦深感惭愧，又怎么可以去抢黄大人的东西！”
“不错！”陈近南一听，大为感动，站出来，大声对众人说道，“国姓爷说得对，不但不能抢黄大人的东西，而且，咱们要把自己的东西也拿出来。有谁敢藏一点粮食的，这就是下场！”
他说着，为了示威，大喝一声，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一掌击得粉碎！
一掌之威，力大若斯！众人都惊呆了。然而，却也没有一人能够拿出一点粮食来。因为，郑成功军中，也早断粮数日。能够吃的东西，早吃光了。
“对不起，老大人——”陈近南搔着头，上来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俺还以为您是假冒的。真没有见到像您这样的宰相大人。嘿嘿，没吓着您吧？”
“义士放心，我别的没有，身无一物，空头宰相，就是有一身的胆量——”他笑着安慰陈近南，又拉着他的手，仔细端详，口中啧啧称赞：“义士好功夫，了不起！”
“大人——”郑成功见他浑然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很是不忍，又问道，“大人真的要出关去与满清决一死战么？不如保存力量，留下来和小子一起守卫仙霞关！多一分力量，也好多一分把握！”
“把握？”黄道周又轻轻地笑起来，看着郑成功说道，“国姓爷，这年头，还有什么事情是有把握的？不要说我这支‘扁担军’，就是郑将军的五万人马，不调离这里，又能够挡住满清铁骑么？大半个山河都丢了，区区一个仙霞关能够守得住？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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