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宗所指的,是天主教要信徒们只信奉上帝一人。但事实上,上帝也可以换作是佛祖或观世音,只是一般人都不了解这一点。
“我并不是要各位立刻改信其它宗教,而是希望你们能够仔细想想。不过,既然已经颁布了禁止天主教的法令,我希望各位在了解真实的情形之前,不要做出儍事来。再次强调一点,我绝对无意强迫各位改信其它宗教。幸福之人通常都有好的计划和智慧,而心则为神佛所有,必须好好爱惜才行。”
其时教堂和礼拜堂均已遭到破坏,但是在各个家庭中可能都还设有圣坛。政宗认为,每个人在呱呱坠地之际,父母就已经把智慧交由他自己去掌管,因此不论他怎么想、怎么做,别人都无权置喙。
除了自幼学禅、自否定偶像之宗教里锻链出来的政宗以外,平常人是无法具备此种宗教观的。
事实上,身为领主却默许子民嘴里念佛、心里暗诵天主教教义的例子,在日本可说绝无仅有。
因此,我们可以说是政宗具有一种崭新、颇具深度的思想。
当然,此种态度较能引起生活经验丰富的知识阶层之共鸣,恐怕也是政宗采取这种做法的原因之一。
唯有引起民众的共鸣,才能使政治逐渐步入正轨。这不但是政宗在认同家康之后的一种生存态度,同时也是一种领悟。
从这个时候起,他经常告诉领民及身边的重臣:
“人类只不过是到这世间一游的旅人罢了。”
他也常常和他人分享自己切身的体验。
“在象征永远的生命之壶中,人类只能拥有一瓢水。事实上,人类只不过是到这世间旅行的过客罢了。既然原本就只是一个过客,那么纵使三餐不继,也毋须感到忿忿不平……”
这就是政宗的论调。
此种行动表现,和在江户时经常嘲讽他人,言口论洒脱的政宗完全不同,给人一种质朴的感觉。
在这股质朴的感觉当中,政宗深信政治的真谛,同时也能透视生命中的各种危机,故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这种真正的发现,其实就是一种领悟。
(生命是永远存在的东西……)
自从察觉到这一点后,政宗知道自己在这世上只有五十年、六十年的时间,只不过是个过客罢了,因而幡然醒悟:自己何必这么痛苦地活在世上呢?
“既然只是一个过客,就不必感到忿忿不平。”
于是他的言行日趋奔放、自由。
“每一代的人类都必须让生命延续下去,永远追求自由。”
事实上,必须珍视自由的这种体悟,乃是自悲伤的余韵中产生出来的。
在这种体悟当中,政宗开始能够了解家康心所向往的”太平”愿望,并且从中找出适合自己的政治型态。
总之,自从元和四年闰三月由江户返回仙台以后,伊达政宗的政治姿态就完全改变了。
导致这项改变的直接因素,是由于振姬和忠宗的婚事。两人的缔结良缘,使得政宗意图动用武器和将军秀忠背水一战的理由瞬间化为乌有。用最直接的字眼来说,即是由于在自己有限的生命当中,再也不必担心会遭到权力巨轮的蹂躏了。
因此,政宗的政策和心境当然也会随之改变。
在去年以前,政宗经营领国的目的,只是为了预防万一,因而军备往往列为第一优先:认为一旦忽略了军备,则国家就无法继续经营。
但是到了今年,情形却完全改变了。
(太平才是最重要的……)
正因为他有这种想法,所以在不知不觉中,
(一定要使太平根深柢固才行!)
愿望也随之改变了。
首先,他把长久以来一直令人感到困扰的宗教问题,以其独特之”不惩罚”的方法来处理,然后又迅速地前往领内的北诸郡视察近一个月之久。
在他的身旁,经常伴随着铃木元信、片仓小十郎及成实等人。
“真是令人惊讶!我的领民居然如此贫穷……”
政宗毫不掩饰地对三名重臣说出自己的感想。不过,在战国时代里,原本就应保持战斗意志,把领国视为焦土,因此即使想要为领民着想、表现仁慈之心,却又害怕失败,经常怀抱着”万一失败怎么办?”的恐惧感。
“如果事有万一--”
正因为仍然具有战略思想,所以无法为太平时代的人民着想……根本没有做这种考虑的余暇。
如果能够多多孕育仁慈的灌溉之心,那么必然能使田地的收获倍增。一旦人们有余暇植桑、养蚕、广种漆、蜡树,则领内的丘陵和山麓地带,都会摇身一变成为沃土。
虽然拥有能够出产金银的矿山、能够成为良港的海岸线,但是令人吃惊的是,此地的渔村竟然十分贫穷,而且至今还用海水来代替食盐。
“我真的不是一个好领主。”
当政宗如此自责时,铃木元信慌忙说道:
“时代已经改变了。”
他的白发随风飘扬,态度诚惶诚恐:
“不论是谁,都想做桩好事后再死……但是却苦于无暇行善。”
“很好!回到仙台以后,就立刻派人四处搜购桑树和漆树苗。如果领内买不到,就到别处去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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