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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穴/萤之痛_鬼古女【完结】(18)

  她穿着白大衣,仰躺在小车上。

  巴渝生立刻封锁了现场,通知了陈警官、市局刑侦处和刑警大队,在现场问了一些基本的问题后,将关键和任泉带回了分局。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将巴渝生的调查无qíng地打乱。

  “实验结束后,我迟迟没有回家,一直在反思,甚至起了自杀的念头。后来,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很古怪的声音。那人对我说,今晚,奇迹会发生在我身上,可以抹去那段丑陋不堪的历史,只要我去一次‘华清池’,一切的恶梦都会被洗去。鬼迷心窍,我居然听信了……”任泉的脸色依旧苍白至极,冷汗屡经擦拭,仍不断从额头冒出。陈警官又问起了他手里那柄解剖刀。“在办公室里,我本来要用它自杀的。接到电话后,我不知道去华清池会不会有危险,就顺手带上了。”

  “解剖刀上的血迹怎么解释?”

  “我……我不知道,里面很黑,什么也看不清,我用刀试探前面……”

  巴渝生陷入了沉思中:任泉是这三起凶杀案的变态杀手?还是关键才是始做俑者,此次是嫁祸于任泉,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抑或是凶手另有他人?巴渝生看着“诸葛胜男”的邮件,还是那个Yahoo邮箱,无从查找。

  初步的法医鉴定,华清池的看门人受的是脑后击打伤,中度脑震dàng,还好生命并无大忧。凶手用的是看门人自己的橡胶警棒,显然对他的规律了如指掌,从身后袭击,然后长驱直入。

  有一点很明显,凶手就在一个小圈子人中间。他显然非常清楚任泉调戏huáng诗怡的事件。关键打来报警电话时,车田康介和井上仁醉卧“làng花屋”,有饭店的服务员为证。而因为关键在研究所里和任泉厮打,以至于山下雄治所带来的一gān人,都知道了此事。所有小组成员都住在旅馆内,很难百分之百排除不在犯罪现场的嫌疑。

  巴渝生吩咐助手:“你立刻回处里,和qíng报资料室合作,查一下中西医研究所那批日本人的背景,要仔细彻底,每个人都要查!”

  关键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闭上眼睛,闭上眼,是不是又会预见死亡。

  “它们”永远不会错,“它们”说有人要躺在铁架上被凶残地屠杀,就真的有人躺在铁架上被凶残的屠杀;“它们”说死者是女xing,一位女xing就香销玉殒;“它们”说,身边还有不知多少人要躺在台上,是不是屠杀就要这样继续下去?!

  疲惫战胜了汹涌思cháo,他终于睡着了。

  关键有些麻木了,看着台上白大衣的一角,知道再怎么去猜,也是徒劳。

  他只知道,残酷的凶杀不会停止,而凶手,也就在自己身边。

  这个台子上的人是谁?一个女人?

  远处那另一个台子上,大概也是一具尸体吧。那张脸为何如此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镜子里!

  枕边被关掉铃声的手机在微微震动,一条短信似乎来得正是时候。恶梦中苏醒。

  关键从恶梦里醒来的时候。

  他还清晰地记得梦中的细节,为什么说又是一个女人?为什么能看清自己的脸。我是否马上也要被杀?

  安崎佐智子发来的短信:“等你休息好,给我打个电话。我怕。”

  原来安崎佐智子也有害怕的时候。关键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对这个日本女孩只有浮光掠影的了解。一个京都大学东亚艺术史专业的大学生,jīng通中文,父亲的不幸,母亲的伤心去国,她本人的坚qiáng,冷静的头脑。其实她也只是朵娇嫩的花儿,只是个羽翼未丰的小鸟。她完全有害怕的理由。

  “因为我一觉醒来,发现我也可能是凶手。”安崎佐智子的声音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我是说,我们这些人里……实验小组的这些人里,都有可能是凶手,包括你我,不是吗?知道任教授那件事的,主要就是实验小组里的人。”

  “你说,我们下一步该从哪里入手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有,而且不止一个,只是方萍被害后,我又迷惑了。”

  “先说来听听吧。”

  “诗诗生前在查山下雅广的身世,所以我们不能放弃这条线索。我想到了山下雅广早年诗歌里经常出现的另一个人。”

  “黑木胜?”

  “是啊。黑木胜比山下雅广好像只年长一点,如果他还健在,或许能告诉我们一些事,我总有种感觉,那年何玲子第二次不辞而别后,她和山下雅广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好吧,再说说你别的想法。”

  “我要回东京。”

  安崎佐智子和任教授缺席,所有实验小组成员都经受了警方询问,顺理成章的,今晚没有安排实验。不知不觉已深夜来临。关键从病房走回医院的宿舍楼,不过百米之遥,他却走了很久。他绕到了和一附院紧邻的江医校园,脚步停在了已封存多日的旧解剖楼前。

  为什么会走到这里?

  关键的手心湿冷,他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儿拜访这个令他憎恶之地的念头。潜意识带着他的脚步,走到了这里。此刻,他只是恰好清醒过来。

  为什么感觉昨天刚来过似的。前些天,莫非自己真的来过这里?在潜意识的驱动下?他隐约听见一些声响,也许,正是他被这声响惊扰,因而苏醒。

  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人影和动静。旧解剖楼那高高的水泥门槛,像一道宽阔锋利的铡刀,横在脚下,深凹在楼面内的那扇门,像一个躲在黑暗中的猛shòu。

  潜意识带我过来,一定有什么要告诉我,或者,我和这旧解剖楼还有些未了的纠葛。或者,只是来垂悼,痛失我的诗诗。

  关键推开了门。他这才注意到,楼门已经“解封”,那把大锁已经不在。

  进了门,黑暗和剧痛一起迎面袭来。眼中不停晃过huáng诗怡被杀的血腥场景,全身继续经历着已经熟识的疼痛。

  够了!

  关键转身想要退出解剖楼,黑暗中忽然伸出一双手,紧紧卡住了他的咽喉。一串日文咆哮而出,夹杂着熏人的酒气。听声音,竟像是丰川毅!

  丰川毅的双手qiáng劲无比,借着酒力,几乎随时都可以捏断关键的脖颈。“你想gān什么!”关键竭力叫着。丰川毅又发出一阵怒吼,关键隐约听出了“佐智子”的名字。

  “我不知道佐智子为什么回日本,你有她的手机和Email,你直接问她!”关键奋力掰开丰川毅卡在他喉咙上的手。来丰川毅被推开的一刹那,忽然抬腿,膝盖正顶中关键。关键怒意爆发,一把抓住丰川毅又击打过来的手臂,向后扳去。他仿佛陡生了力道,丰川毅健壮的手臂竟然被关键轻易地扳到背后。关键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自己却没有觉察。

  直到一声轻微的“喀”。

  关键一凛,手如受了电击般猛然松开。他几乎可以断定,他折断了丰川毅的胳膊!

  关键的猜测在第二天实验前就得到了证实。研究所里看见丰川毅,左臂吊着绷带,明显上了夹板。乍一看,丰川毅似乎正在被jú野勇司训斥。

  “丰川博士昨晚贪杯,上楼梯时摔了一跤,导致骨折。看来近日不幸连连,中国成语说祸不单行,用在我们实验组,再贴切不过了。”山下雄治解释着。“但我们要继续实验,去美术馆的四号展厅。我有感觉,好像在和时间比赛,似乎随时都会出现一场大祸事,会使实验全盘崩溃。今天实验,就由我来翻译……佐智子没告诉你她的去向吗?”

  “她连你都不通知,又怎么会告诉我这个‘外人’?”

  山下雄治转过身道:“出发吧,希望这是个平安的夜晚。”

  黑暗中,丰川毅冷冷地看着蹲坐在地上的那个少年,心头却火辣辣烧灼般难受。

  在他辉煌的三十年青chūn岁月中,还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多的羞rǔ。

  为什么人生而不等?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中国小子拥有一份天赋!他甚至有体力上的天赋,如果他选择,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杀人机器。最可气的,是自己心仪的女孩,似乎也被这中国小子的那份天赋所吸引。

  她究竟为什么飞回日本?一定只有关键一个人知道。

  仅想到此,丰川毅的胸口就要爆裂开来。安崎佐智子,这个上品的女孩,配的,应该是我丰川毅这样的上品人物。这才是真正的“自然选择”!

  关键认为自己看见了临死前的山下雅广。他为什么在摇头?

  老人痛苦地捂胸倒地。

  山下雅广只是在关键面前一晃,就淡去了。关键的思绪却仍在山下雅广之死上萦绕。

  山下雅广和何玲子那两段无疾而终的感qíng和他最终被害,有什么关联?诗诗离真相有多近了?怎么解释山下雅广的衣服上,那无数huáng冠雄的指纹,甚至毛发?显然是搏斗的痕迹,而且是非常激烈的搏斗。可是,山下雅广是被子弹一枪毙命,搏斗是否多余?何况山下雅广年过八旬,huáng冠雄健壮魁梧,又是散打高手,不需要一番搏斗才能将老先生制服。

  而凶手为什么要先刺huáng冠雄一刀,不直接一枪击毙?

  说明凶手本意,并非要立刻杀死huáng冠雄,留着他gān什么?很可能是bī问。直到huáng冠雄爬上前抓住了凶手的双脚,凶手才开枪。问什么?huáng冠雄知道什么?

  催眠中的人,是最脆弱的。

  丰川毅看着不远处那个他憎恶的黑影,忽然冒出个他自己都认为可怕的念头:其实这个时候杀关键,这小子将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一片漆黑中,没有人……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虽然光线暗淡,几位同事还是能轻易认出自己的举动。

  除非,杀人的方式十分隐蔽。

  关键的头上和身体上,同时联着至少十个电极。这些电极当然是安全的,但那是在仪器正常运作的qíng况下,只要稍做手脚……尤其那个最新型的神经传导仪,有两个特殊电极,它们的作用,不但是接受信号,同时也发放极低的电压,只要让那传导仪的外置变压器失活,感谢中国这里坚持使用220V电压,就凭关键此刻的大汗淋漓,未经变压以及快速传导的电流会立刻让这位“天才少年”从天上来,进地狱去。

  想到此,丰川毅自己却已一身冷汗:看来人人都有杀人的潜质。

  从地下通道返回研究所的时候,关键想的却是,下一个死者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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