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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谭之神_[美]琳西·斐/译者: 谢佩妏【完结】(9)

  ①一种纸牌游戏,源自于十七世纪晚期的法国。

  “再来三瓶香槟!”名叫伊曼的瘦皮猴喊。他被好多穿黑西装的人推来挤去,几乎没办法呼

  吸。有时我会好奇,是什么原因让这些金融业者一出交易所的办公室,就立刻奔向另一个又闷又热的密室。

  “提姆,也给自己倒一杯,我请客,棉花今天价格好,比抽鸦片还爽!”

  大家会告诉我一些事,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像袋子破了洞,豆子哗啦啦掉满地。我开了生蚝酒窖之后更是明显,虽然好处多多,但有时实在累人。感觉好像我又是酒保又是深夜的地洞,三两下就能把土挖出来,把秘密埋进去。不过要是梅西也能养成这种习惯,那就是天大的奇迹了。

  九点左右,太阳下山了,认真工作的汗水淌下我的背。为了其他原因流汗的男人急着想来点酒和剩蚝,酒吧里闹烘烘,仿佛地球转出了轨道。看来忙得人仰马翻是必然的结果。我快速招呼客人,手忙脚乱点餐,无伤大雅地回骂几句难听话,数着如雨下的铜板。

  “提摩西,有什么好消息?”

  “我们的冷香槟多到可以让一艘方舟浮起来了。”我扯嗓回答赫斯迪,他老兄又出现了。朱利斯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提着一桶刚刨好的冰块。

  “下一轮店里请客。”

  依我看,梅西,安德希尔并没有否定我说的任何一句话。既没说“你这么想就错了”,也没说“别烦我”,反而说了一大堆风马牛不相干的事。

  之后我在派恩街和威廉街的转角跟她道别,一阵微风从东边吹来,那里的咖啡馆把浓烈的焦味搅进沉滞的空气中。

  我记得她说:“怀德先生,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的姓,安德希尔让我想到被埋进土里①。”她还说,“令尊、令堂——愿他们安息——对你真好,留给你某个英格兰大法官的姓。我真希望能住在伦敦,伦敦的夏天一定很凉爽,那里的公园有真正的草皮,雨把一切都洗得绿到发亮。这是我妈告诉我的,每当纽约的夏天热得教人受不了的时候,她就会这么说。”

  ①安德希尔的原文Under Hill,也有“在山丘之下”的意思。

  无论什么季节,梅西时不时就要这样自问自答一下,算是为死去的母亲做个小小的祈祷。她母亲奥莉薇亚,安德希尔是土生土长的伦敦人,个性独特,但为人慷慨,很有想像力,长得跟她的独生女非常像。

  梅西又说:“我完成了小说的第二十章 ,你不觉得这是个很刺激的数字吗?没想到我会写这么长吧?等我写完,你会诚贸给我意见吧?”

  如果她的目的是想吓跑我,那可得再加把劲。

  再说,我或许不是个有头有脸的学者或牧师,但汤玛斯?安德希尔牧师还挺喜欢我的。酒保是社会的砥柱,纽约巨轮的轮轴,而且我的稻草床垫底下藏了白花花的四百块大洋。对我来说,梅西,安德希尔应该叫梅西?怀德才对——至于之后我们又说了什么,我全都忘了。

  “提姆,给我五十块钱,两星期之后你就会变成有钱人!”伊曼从另一头的人群中尖声大喊。

  “摩斯电报会让你成为国王!”

  “拿着你捡到的钱下地狱去吧!”我开心地回嘴,伸手去拿擦桌子的抹布。

  “你玩过股票吗,朱利斯?”

  “要我拿钱去投资,我宁可拿把钱烧了。”朱利斯说,头抬也没抬一下。只见他用宽大的手指熟练地拔出一排冰凉香槟的软木塞。朱利斯脑袋清楚,手脚灵活,安静不多话,发辫里编进了茶叶芳香。

  “钱生的火至少可以拿来热汤。你想他们知道经济大恐慌是他们造成的吗?你想他们会记得吗?”

  我已经听不到朱利斯的声音了,整个人飘飘然,脑里想的全是梅西最后对我说的话。

  不要以为你伤了我的心。反正我又没跟那个名字结婚。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她正面回答问题,至少是从她十五岁左右到现在的头一次。尽管如此,答案本身还是有种迂回的魅力。那一刻真是美妙又销魂!那一刻我发现,不管梅西是直接了当说出一句话——或者她像迎风飞绕的火红风筝一般七转八拐,,她都一样美丽。

  凌农四点,朱利斯把拖把立在墙角,我额外多给他一张两元钞票,他点点头。两个累到脑袋嗡嗡细响、身体紧绷的人走向楼梯,楼上就是渐渐甦醒的城市。

  “你想过晚上睡觉是什么感觉吗?”我锁上酒窖门时问他。

  “天黑之后你绝不会看到我躺在床上,所以鬼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朱利斯说,并对自己的笑话眨了眨眼。

  走到街上时,晨曦刚好向地平线伸出火红的手指,光芒扩散开来。或者这也可能是我戴上帽子时,眼角出现的错觉。朱利斯的反应比我快。

  “火!”朱利斯轻呼,声音低沉柔和,双手围住线条分明的嘴唇。

  “新街失火了!”

  一时间,我愣在原地,就跟煤气灯巡视员一样没用,傻看着周围黑漆漆的街道上方一道红光。

  每次听到“失火”这个字的恶心感又回来了。

  第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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