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弟弟打来了电话。
“娜斯佳，特里什坎碰头去了，我跟他去吗?”
“一定要去。只要他们一见面，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二十分钟后，萨沙又一次打来了电话。
“我现在在乌拉尔电影院旁边。”
娜斯佳和阿列克谢一下子跳了起来，拔腿就向楼下跑去。
同维克托·特里什坎的谈话从来也没有这么艰难过。阿尔森并没有向他摊出自己的底牌，为什么?反正最主要的东西这个小伙子也不明白。他既不明白意义，也不明白利益。所以，阿尔森采取的决定他也不会明白。
“娜斯佳的情况怎样?你都搞清什么了?”阿尔森竭力装出一副很关心他的回答的样子。尽管他很清楚，答案会跟以前一样：她没有什么新情况。
阿尔森极想戏弄特里什坎一番。
“我觉得她会屈服，”阿尔森说，并信任地压低声音说，“她的表现一天比一天软弱。我确信再过不久，她自己就想同我见面。你就做好准备吧，我的特里什坎。很快你就会有一个新领导了。而我，当然也不会看着你们让命运随意摆布。我将给你们做参谋，总的说来……娜斯佳经验当然是没有的，不过，她可是个有才华的姑娘，她很快就会学会的。”
看到特里什坎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阿尔森心里直发笑。
“一开始，你们将会困难重重，”阿尔森继续说，就像什么事儿也没有似的，“检测结果表明，我们的骨干很不怎么样，应该进行彻底的改革，让每个人都好好地工作。而信息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我的过错在于，我太相信手下的助手了，没有照看好他们。不过，你跟娜斯佳都是年轻人，精力充沛，你们两人能够把这一切都处理好。我觉得，不，我相信，在她的领导下，这个组织将会得到复兴，将发出新的光芒，将会兴旺起来。不要难过，我的特里什坎，现在我们正在渡过难关，而新鲜的血液将会完成自己的事业。”
阿尔森觉得，就冲着他的这些话，特里什坎简直就要当场把他杀死在这里。他体验到了一种奇怪的疲倦的满足感。
阿尔森把杯中的白兰地喝光，站起身来。
“今天晚上我先走，我要去与我的姑娘一起演奏一曲夜晚浪漫曲。你在这里再待十五分钟，然后再走。”
阿尔森穿好风衣，仔细地系好所有的扣子后，就走到了街上。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阿尔森很清楚这附近哪里有电话。
走进电话亭，他把硬币投进投币口，就拨通了号码。长长的回声令他吃惊。深夜一点多钟她去哪里逛了?也许，她睡着了，没有听见?或者正在同丈夫做爱，所以就不接电话?
电话亭的门打开了，阿尔森听到背后传来一个低低的、极富诱惑力的声音：“我不在家，您打也白打。”
阿尔森甚至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慢慢地挂上电话后，才转过身来。
“是您?”阿尔森确认了一下，“好的，我很高兴，您原来比我想像的还要狡猾。您到底还是找到了我。”
“我并不想隐瞒，这事儿纯属偶然，”娜斯佳回答说，“只能感谢您的特里什坎。没有他的错误，我绝对找不到您。我给您应有的评价。”
他们就那样站着：阿尔森在电话亭里，而娜斯佳站在人行道上。旁边什么人也没有。
“您不能逮捕我，”阿尔森说，“您没有任何理由对付我。”
“而我也没想逮捕您。我的确没有逮捕您的理由。我所掌握的情况，如果不能用证据来证明的话，一点用处也没有。您曾答应告诉我杀死卡琳娜的凶手，您没忘吧?”
“我没忘。不过，我应当告诉您的是，我们的交易还没有结束。现在，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把您的照片寄给了内务总局，因而这个信息毫无价值可言。更何况，我已经采取了措施，以防止您准备用来吓唬我的那份报告给我的人造成切实的伤害。您提供点别的什么事情吧。”
“那好吧。为了交换有关杀害卡琳娜的凶手的情况，我可以告诉您，您的事务所同杰尼索夫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想，您不会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您说得对，”阿尔森说。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临近的脚步声。这是最一般的脚步声，但阿尔森对这脚步声太熟悉了。
“您说吧。”阿尔森平静地说。不过，他的内心里已经预见到一秒钟后将会发生的事。
他看见自己躺在秋天那湿漉漉的人行道上，看见娜斯佳低头看着自己的苍白的面容，看见了把一切都吞噬了的黑暗，也看见了远方什么地方有一道正在向自己招手的明亮的光芒。
“您倒是说呀。”阿尔森又重复了一句。
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把他撞了一个跟头，他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挂在墙上的电话机上，紧接着，他又感到了胸部难以忍受的揪心的疼痛，他听到了什么人的喊叫声和脚步声。
娜斯佳一把扶住他，不让他倒下。他像一块软绵绵的抹布一样倒在娜斯佳的怀里。后来，阿尔森感觉到，一双更有力的手扶住了他，并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人行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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