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那么，我说男人的字和女人的字风格截然不同，您为什么觉得难以相信呢?要知道男女之间的差别要比左撇子和惯用右手的人之间的差别大得多哟。”
“这不是一码事，”希尔回答说。“我们也没有理由过多地讨论这一问题。我还是不明白，您怎么能够相信纵火者和这些肮脏信的作者会是个女人呢?”
“噢，我并不相信作者是个女人，希尔先生。我只是要说，这些信是一个女人替一个男人写的。”
“可纵火者为什么要一个女人替他写信呢?”派尔问。
福尔摩斯又笑了笑。“啊，派尔先生，您的问题问到点子上了。到底为什么呢?我想有多种可能性。不过眼下我还不想用这些问题烦扰您。”
这时，希尔坐在椅子上摇摇头说，“哼，我认为这些关于女人的说法全是无稽之谈。我刚才说过了，福尔摩斯先生，我不相信。”
“很好，”福尔摩斯说，“您不相信。那么，请您看一看最后一封信，就是8月21号那封。”
希尔毫不掩饰他的怀疑态度。他挑出那封信，用阅读放大镜观察了一番，说，“好了，福尔摩斯先生，我已按您说的做了。可我仍未看出什么。”
“请把信贴近鼻子。闻到什么没有?”
“真是可笑，”希尔说。突然，他的脸色变了。刚才还明明是一脸狐疑的表情，此刻一下子变成了强烈的好奇。他把信放在鼻子底下又闻了几遍。如果不是因为情势严重，他那副形象真会逗人发笑。“天啊!”最后他说，“闻着像是——”
“香水，”福尔摩斯插嘴说。“不错，香味儿很淡，不过还是能闻得出来的。那么，请您告诉我，希尔先生，在您刚才提到的商务伙伴中，有很多人使用洒香水的信笺和信封吗?”
“我明白我刚才对您的怀疑是轻率的，”希尔实事求是地说。同所有真正心胸开阔的人一样，他不怕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样的事再不会发生了。”
“这件事您就被往心里去了。华生知道，也许我这个人的感官比一般人更敏锐些。”
此话不假，福尔摩斯的感官要比别人准确得多。这究竟是福尔摩斯的天赋，还是他后天自学来的有用本事，我不得而知。不过我能会议起一些这样的例子——比如里昂巧乐力商失踪奇案(11)——当时福尔摩斯高度敏锐的嗅觉对案件的侦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一次的情况有是如此，因为对于这种香水的性质福尔摩斯已有了明确的看法。当派尔问他能否确定是什么香味时，他便详细地解释起来。
“不，”他又闻了闻信笺说，“这种香味我不熟悉，尽管可以闻得出来它有特殊的熏衣草香味，也许还略带迷迭草、柠檬和白檀香味。(12)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下层阶级的妇女使用的廉价香水。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派尔先生，这是一种法国高级香水。我猜想，这种香水在明尼苏达的市场不会很大。”
他转过脸来问希尔，“圣保罗有没有一家有情趣的女人可以买到正宗法国香水的商店?”
希尔虽是一个结过婚的男人，但对妇女化妆品显然并不熟悉。对于福尔摩斯的问题他报以开心的大笑。他耸了耸宽大的肩膀说，“我只买铁路，不买香水，福尔摩斯先生。”
派尔赶紧接过话茬说，“我知道圣保罗只有一个地方卖这种花哨商品，那就是许内曼商店，在第六大街。”
“好，”福尔摩斯说。“上午动身去欣克利之前，我们先去那个商店看看。”
“可是先生们，首先你们得去餐厅看看，”希尔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现在已经快八点了。希尔太太是不允许我们早餐迟到的。”
第三章 “让我们用鼻子开始吧”
“快一点，华生!游戏开始了。”
1894年8月23日一大早，歇洛克*福尔摩斯这样喊道。这一天标志着我们不寻常的明尼苏达松林冒险行动的开始。我本打算早一点儿起床，但希尔那宽敞舒适的客房以及仆人们热情周到的服务，加上到圣保罗来的长途旅行的疲劳，使我一夜酣睡，连梦都没有做。然而长途跋涉之苦对福尔摩斯似乎没有丝毫影响，因为他说他和希尔在公进早餐时已花了两个小时讨论欣克利的局势。希尔是个有名的爱早起者。当时他已到办公室指挥他那辽阔的铁路王国的业务去了。
“我和希尔先生已商定了一个行动计划，”在我换衣服的时候，福尔摩斯说。“现在您有了一个新名字。”
“新名字?”我抗议说。“到底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即便是在偏僻的明尼苏达林区，也并非没有人知道歇洛克*福尔摩斯和约翰*华生医生的名字。这是对你的惩罚，华生。谁让你在美国杂志上(1)发表我们的冒险经历呢。”
“让世人了解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成就有什么错?”我很激动地顶撞说。“如果你不希望我继续搞文学创作，就明说好了。”
福尔摩斯笑了笑，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说，“我亲爱的，亲爱的华生，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剥夺你的写作权利。再说，没有你，哪有我福尔摩斯呢?没有你，谁去宣传我的主张呢?危难时刻我依靠谁呢?在我所做的一次次努力中，还有谁能如此有力地帮助我呢?可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次最不寻常的，恐怕也是危险的调查，所以我们必须隐姓埋名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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