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饭后在客厅
更新时间2009-6-17 19:33:38 字数：2188
当她们3人回到老宅时，吃晚饭的时间已经过了。
倪仲平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中主人的位置上，脸色很难看，他四周除了大女儿倪蕴秀、二女儿倪俏云外，还坐着的执行助理莱斯里•达特安、倪家的世交沈翰维、罗世昌夫妇、余国栋和其子余伟业以及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他们也都默默地坐着，一声不响，这使得客厅里笼罩上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迈着欢快步子蹦跳着进来的叶菱第一个停住了脚步，像一个做错了事偷偷溜回家，却又被大人发现了的顽童。她注意到了倪仲平的脸色，心中隐隐地感到了她这次和倪端的迟归不会像往常那样好过关。
“……倪伯伯，我们回来啦。”她低着头，好一会儿才怯生生地开口道，同时还偷偷地瞟着倪仲平会有什么样的反映。
倪仲平只是点点头，淡淡地应道：“嗯，来啦。”
“是我拉阿端去钓鱼的，您千万不要怪她……”叶菱说到一半，看到倪仲平的表情，就把后半截话咽进了肚子里。
倪端垂着眼皮走上前去，低声道：“爸爸，对不起，回来晚了。”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倪仲平的语调冷酷而生硬。
倪端默然不语。
紧接着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叶菱见此情形，忙上前劝解：“倪伯伯，我跟乔克说过了啦，是我硬拉阿端带我们去钓鱼的。阿端本来早就在催我们快些回来的，可是刚钓上来的鲑鱼新鲜嘛，而且山下的人说，鱼要在白葡萄酒里泡几个小时后搁在炭火上烤才最好吃，所以就耽搁了……倪伯伯，真的不关阿端的事，您就不要生气了嘛!”
倪仲平听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做手势让倪端、叶菱和张晓寒坐下。
两个姐姐不约而同地看了倪端一眼，接着二姐俏云开口道：“阿端，你明明知道今天会有很多客人来，还在外面玩这么晚，实在是你的不对，难道让在座这么多客人等你一个人吗?”
语气倒还温和，但内里藏着什么深意，只有说话的人和听话的人知道。
“好了好了，”余伟业笑着替倪端解围，“阿端还是个孩子嘛，贪玩一点本来就是应该的，再说她一向都很乖，这次就原谅她吧。”
倪俏云瞧着余伟业嫣然一笑，不再说话了。
倪端礼节性地笑了一笑，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他们两人坐得很近，而且是在一个能够很舒服地对视的角度上。余伟业和二姐俏云，一个风流潇洒，一个正当妙龄，用余伟业的父亲余国栋的话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从上次在二姐的生日酒会上两人再次见面直到现在，他们对视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倪端和二姐相处的日子虽然不像和大姐相处的那么长，但她十分清楚，二姐一旦和一个男人到了眉目传情的地步，那要不了多久准可以谈婚论嫁。而余伟业，自然不是笨蛋，他当然知道他正在接近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想必他对此是十分有把握的，从他对二姐的态度来看，这次他是真的打算要结婚了，就算他打从心底里不是那么乐意，看看他父亲余国栋的那双迫不及待的眼睛，这门婚事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倪端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挨个往其他客人身上逐一扫过：
余家父子左边坐着同是客人的罗世昌夫妇。他们和倪家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据说两家的高祖母是感情不错的姑表亲，虽然现在已无从考证，但从倪仲平对这对夫妇的态度来看，他还是勉强承认了这两个亲戚。罗世昌年近50，由于保养得很好，总是显得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一头乌黑的头发不掺杂一丝白发，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罗夫人薛韵华比她的丈夫小15岁，不仅年轻漂亮，而且精明强干，是丈夫事业上的好帮手，此外，她和大姐二姐还似乎很谈得来。由于这两层关系，最近他们越来越频繁地来家里串门，名义上是联络两家的感情，但倪端却听说现在罗世昌的房地产公司正在策划着扩大规模，急需资金，所以这两夫妻的真正目的就显而易见了。
罗氏夫妇左边坐着倪仲平的世交好友沈翰维，据说和倪仲平的交情不下于已故的叶承宗，家里世代经营葡萄酒生意。这个人看起来很像一个学究，年纪比倪仲平稍大，头发已经花白，左腿老是有点跛，手里拄着一根老式的拐杖。他虽然和倪仲平交情非浅却很少到家里来作客，因此倪端对他的了解并不多。
沈翰维左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倪仲平的得力助手达特安，这个人神秘而古怪，除了公事以外难得说一句话。他的长相凶狠，并不像商界的人，但却十分能干而且忠心，很得倪仲平的信任。有传闻说他曾经为一位黑手党工作过，并为此几乎丧命，幸好倪仲平收留了他才得以保住一条命。倪端不愿相信空穴来风的传闻，但达特安脸上从左到右横贯整张脸的一道长长的伤疤似乎隐隐地说明了什么。
达特安左边，叶菱和张晓寒右边坐着最后一个客人，也就是唯一的一个她不认识的客人，经大姐介绍她才知道这个年轻人名叫吴朔，是家里的远亲，伦敦艺大的学生。从大姐和二姐的表情看来，她们都不喜欢这个客人：远亲，有多远谁知道?出于好奇，倪端多看了他两眼：这个人大约20出头，眉眼细长，脸色苍白，可以说长得并不英俊，但却有着和他们这些所谓的上层人完全不同的气质。他的脸上写满了冷淡与讥诮，看上去很像一个目空一切的旁观者。他的打扮，用大姐的话来说简直就是“痞子流氓”一类，一件白色的罩衫，一条破牛仔裤，一双篮球鞋，剪得极短的头发前额部分还染成了金色。他戴着一对小巧精致的银耳环和一枚样式有些古旧的银戒指，左手小指的指甲留得很长，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烟。他没有理会大厅里其他人的谈话，自顾自地吞云吐雾，完全不顾其他人偶尔投来厌恶的视线，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他，细长的眼睛一瞟，将冷淡而锐利的目光射向倪端，不知为什么，和他的目光一接触，倪端便感到脸上一热，慌忙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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