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左右,终于轮到我了。
“你的五品顶戴是谁保奏的?”
“是僧格林沁。”
“你在军营日久,各省营兵,哪里的最精锐?”
“臣在胜保军营管理营务处,曾与各委员议论过,总要看他打仗才能定出强弱来。胜保营中,北路兵多以甘肃西宁,陕西河州、固原,直隶通永头起,正定镇头起,吉林头二起,黑龙江二起及五起,都很精悍,贼匪扑来,可以顶得住,枪法也都很准。”
“胜保在高唐,为什么旷日持久都不能克复呢?”
“逆匪靠城挖了三道壕沟,贼兵埋伏在里面,官军每次冲过沟,就被杀伤。白日挑战,贼匪就藏匿不出,官兵也无计可施。百般进攻,未能得手。去年九月初七日,本来已将城墙轰塌一片,兵勇蚁附而上,可惜都被杀伤。那天受伤的有七百多人,可以说是功亏一篑。此后又挖地道,也没有成功。”
“你在甘肃几年?”
“一年。”
“你看番子到底该打不该打?”
“臣以前因番案获罪,现在不敢回护。既然皇上垂问,臣也不敢不据实以对。”
“你且仔细说来。”
“汉民以耕凿为业,蒙古以游牧为生,至于番子则以抢劫杀人为事。皇上圣明,当然知道该打不该打。”
“这个案字是谁最先参奏的?”
“青海办事大臣哈勒吉那。”
“番子既然如此为害地方,哈勒吉那又为什么参奏攻打番子的琦善呢?”
“番子由青海大臣专管,而由陕甘总督兼管,现在总督将番子剿捕杀尽,那么青海大臣平日管的什么事呢?假如皇上问起,哈勒吉那怎么回答呢?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哈勒吉那不得不倒行逆施,铤而走险,诿过于人。”
“那么萨迎阿又为什么要翻这个案?”
“萨迎阿往来西北,难道不知道番子为害,未必是他本人要翻这个案子。我听说主要是因为他的儿子书绅。”
皇上听后,鼻子哼了一声。
“书绅说我们审案时,传话的翻译不可靠,他自己雇请了两名翻译,说是靠得住。究竟哪一个翻译才可靠,臣至今也没弄明白。萨迎阿不通番语,也是凭人传话。”
“这个案子你审过吗?”
“番子解到臬司衙门收审时,臬司约臣到他的衙门点名。后来臬司将案子督同委员审定,又约臣去过堂,臣过堂时,都是翻译传话,究竟翻译对番子说的是真是假么,臣也不知道。这个案子的难处就在语言不通,其中的真实情况,臣也无从分析。”
“既然是臬司专管的刑名案件,你作为藩司,为什么也参加会审呢?”
“凡是上奏的案子,都要藩司和臬司一起商议上奏的文稿,如果藩司衙门有需要上奏的案子,臬司亦要会衔,只不过由哪个衙门主稿罢了。”
“此案还有什么人会审?”
“还有西宁道文桂及兰州的府、州、县官员。”
“哈勒吉那后来怎么样了?”
“告病回去了。”
“自然是混不下去?”
“皇上圣明。”
“这个人现在何处?”
“听说就住在京城里。”
“你见过他吗?”
“当年在陕甘时见过。”
“上次发去的德顺,交给你差委,后来怎么样?”
“德顺在营,狠打过几仗。有一次川楚逆匪滋事,德顺出兵,临阵时给人的感觉是很在行,可惜年纪太老。”
“我记得军务未完德顺就先回来了!”
“是的,德顺年过八十,栉风沐雨,为日已久,忽得疟疾,势甚深重,不能带兵。臣回明胜保,奏准回去。”
“你此番来京,见过他吗?”
“他是香山人,相隔较远,未曾见。”
“你明日再递牌子。”
十六日,我赴宫门伺候。太监传谕我二十日再递牌子。于是我就进城应酬去了。
十九日下园,听说圣躬已愈。二十日上午八点皇上召见了我。
“以前在甘肃清查,是你办的吗?”
“是。”
“你可曾办完?”
“办完出奏后,臣才交卸。”
“甘肃兵饷不足,各省拖欠不少。”
“臣昨天见到文庆,大致情形他已对我说了,据说各省欠解共一千零八十多万。”
“怎么办呢?”
“此项欠款,只好缓发,等江南军务肃清,兵饷充足,皇上再赏给不迟,此刻只好顾目前。”
“今昔情形不同,你去以后打算怎么发饷呢?”
“臣离开甘肃多年,不熟悉现在的情形,现在也不能决定怎么做。我想甘肃西路粮食很多,可以变卖作为军饷;再加上钞票大钱,按比例搭配发放,使兵丁能够糊口,自然就可相安无事。好在今年年成很好,粮食便宜,生计应该不至于艰难。”
“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有甘肃藩司衙门的衙役,来京城解送户部奏销册子。臣当面问他,所以知道那里年丰谷贱。”
“粮价几何?”
“每斗卖制钱一千文,米麦价格也差不多。”
“这也不算便宜呀?”
“甘肃是以二十六桶为一石,几乎是京城的三倍,所以算不上贵。”
“乐斌你认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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