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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风景_张昌华【完结】(4)

  关于章、黄的相识,还有一种说法:1907年,章太炎在日本办《民报》,一日他读到署名“运甓”(黄侃)的《专一之驱满主义》和《哀贫民》,拍手称快,即修书差人相约黄侃。

  两人相见,惺惺相惜,章称许黄为天下奇才,黄更为章的才学折服,两人都有相见恨晚之感。不久,黄侃母亲病重,欲回国侍奉。

  章太炎说:“务学莫如务求师,回顾国内,能为君师者少,君乡人杨惺吾(守敬)治舆地非不精,察君意似不欲务此。瑞安孙仲容(诒让)先生尚在,君归可往见之。”黄侃听罢默而不语。

  章又说:“君如不即归,必欲得师,如仆亦可。”黄侃纳头便拜,正式受业章门。(叶贤恩《黄侃传》)此后20余年,黄侃执弟子礼甚谨。在章的指点下,黄学业精进,受到章的激赏:“今汝殆一日万里也。”时人都知黄侃狂傲,“于并世老宿多讥弹,惟于太炎先生,则始终服膺无间。

  有议及章先生者,(黄)先生必盛气争之,犹古道也。”章也首肯此说:“(黄)性虽异,其为学一依师法,不敢失尺寸。”1914年章太炎因反对袁世凯称帝遭禁,被囚于北京东城钱粮胡同。

  适黄侃受聘于北大,他冒险前往探视,见老师孤立无援,十分凄苦,便以“研究学问”为名,前往陪伴,与老师共患难。

  数日后,警察逐出黄侃,章太炎愤而绝食。他积极与同门致信教育总长汤化,组织营救章太炎。

  并“不怕羽毛摧折”,屈居为赵秉钧的幕僚3个月,以趋缓袁世凯加害章太炎的计划。

  1929年章太炎60大寿,黄侃冒雨前往上海为老师祝寿。黄侃曾动容地对弟子说:“一饮一喙,莫非师恩。”黄侃不仅向章太炎问学,还以老师的为人和操守为楷模,不阿权贵,憎爱分明。

  章太炎本是俞樾的弟子,出入8年。因俞反对他从事革命活动,他撰《谢本师》,与之决裂。

  黄侃亦曾拜刘师培为师,刘曾参加“筹安会”,并希望黄侃也支持袁世凯称帝,黄侃目道:“如此等事,请先生一身任之。”学术是讲究传承的,但黄侃没有墨守师说。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黄侃对章氏的《声韵略说》就提出过具体的批评。

  章的小学著作《文始》是吸收黄侃意见写成的,《新方言》亦曾得到黄侃的襄助。

  第4节:零缣断简话黄侃(3)

  章太炎也坦承:“(黄)虽以师礼事余,转相启发者多矣。”章太炎的《新方言》出版,专请黄侃作《后序》,足见他对黄的赏识。

  黄侃病逝,章太炎悲痛不胜,竟号啕大哭:“这是老天丧我也!这是老天丧我也!”后,又为黄侃撰墓表,颂其懿德。

  刘师培(1884—1919)是黄侃在章太炎宅上认识、订交的。刘师培因失节无人理睬,一度在家赋闲。

  黄侃向北大校长蔡元培荐刘,蔡对刘曾附袁的不端行迹有虑,拒绝。黄侃竭力劝争:“学校聘其讲学,非聘其论政,何嫌何疑?”蔡终被说服。

  故黄、刘一度在北大成为同事、朋友,过从日密。刘师培患肺病多年,一日言谈中,流露出自己“四世传经,不意及身而斩”的遗憾。

  黄侃力慰“勿虑无传人。”刘说:“诸生何足以当此!”黄侃问何人能继君之志。刘说:“要能有你这样,我就传授之。”黄侃立马跪拜“愿受教”。次日,备香案,宴同行,当众叩头行拜师大礼。世人不解,黄、刘文名相当,是友人,且刘只大黄两岁,怎突变为师徒?章太炎也惊诧,问黄侃:“季刚小学文辞,殆过中叔,何遽改从北面?”黄侃直言:“余于经学,得之刘先生者为多。”“民八年之冬,刘先生病重,自知不起,叫人请黄先生来,摸索一册手抄本,交于黄师说:‘苦心二十余年,仅得有此,此学非君不传,君其保之。’”黄侃拂袖北大时,刘师培正处弥留之际,他十分难过,“以跪地表示谢恩。”(刘太希)刘师培泣曰:“我一生当论学而不问政,只因一念之差,误了先人清德,而今悔之晚矣。”(陶菊隐)刘去世后,黄侃撰《先师刘先生小祥奠文》,情文并茂,以“慰我悲情”。黄侃又将刘师培的墓志铭拓片装裱后挂于书室,“朝夕面对,如见师恩”。黄侃历任北大、北女师大、武昌高师、中央大学等校教授,在教学上的逸闻曾盛传一时。

  大家称他是“三不到”教授,即刮风不到,下雨不到,不高兴不到。他脾气大,好骂人。有一次,他收到一封匿名信,“说他骈文作不过李审言,经学赶不上皮锡瑞,何必自负。他收阅后大发雷霆,疑惑是我们那班学生写的,于是在上课时,大骂十日。”(武酉三)黄侃很讲究师道之尊。“我叔父叫我去拜他为师。

  礼节是到他家,用红纸套封装十块大洋,还得向他磕头。我本不愿意磕头,但是先叔说:‘季刚学问好得很,不磕头,得不了真本领。

  你非磕头不行!’我出于无奈,只得去季刚师家。季刚师一听我去了,便叫到上房里坐坐。我把红封套取出放在桌子上,说明拜师的诚心,跪下去磕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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