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化佛、陈存仁便带于右任到四马路、群玉坊一带寻访。
最后陈存仁把大家带到他的老病号名妓女惜春家茶叙,惜春为揽生意以代找荷花为借口,纠缠他们两日,并备文房四宝。
于右任豪兴大发,为惜春书一嵌联,落款是:“骚心”。于右任又感叹说:“从前苏曼殊在上海时,在妓院中遇到一个诗妓,唱和甚多;还有李叔同,遇到一个诗妓叫李苹香,有好多名作传下来,现在没有这般风雅的妓女了。”谁想,于右任为惜春写的字被专写娼门消息的《晶报》记者俞逸芬认出。
俞不顾陈存仁打招呼,把于右任出入花丛的消息与赠惜春对联一并刊出,说是《于右老花丛寻恩人》。
大街小巷,一时沸沸扬扬。
于右任闻之,先是不悦,后来转念一想,既是访旧,也不必介意;何况这一登报说不定能找到荷花的下落呢。
陈存仁写这段文字时,还特作说明:“原本可以不写”,因于老出入花丛一事已见报章,因怕读者误会于老“纵情声色”,他就细说原委,以正视听了。
杜月笙:自始至终,支持抗战杜月笙(1881—1951),上海黑帮帮主,与黄金荣、张啸林并称旧上海滩三大亨。
他出入黑道、白道,游刃于商界、政界。
他的混事恶魔行径在坊间流传甚广。
而陈存仁的回忆,使我们看到杜氏的“另一面”。陈存仁与杜月笙相交,奇在因文字结缘。
陈是中医,毛笔字写得漂亮,常被淞沪警厅侦缉队长韦某拉去代写拜杜月笙帖。
杜氏欣赏陈写的帖子,陈也想“见识见识”杜,由韦搭桥,始得相识。
陈存仁的见面礼很特别,是一本有关杜氏的报纸文章的剪贴簿。
杜月笙不识字,让他念,陈就把杜与黄金荣、张啸林在杭州西泠桥畔建武松墓、捐资建校舍、调解静安寺僧争房产的新闻一一读给杜听。
杜月笙十分高兴,说请他以后留心,有任何新闻剪下来,补贴上。
陈存仁变成了杜家的常客。
陈对杜的第一印象:身材像个弱书生,穿一件熟罗长衫,脚蹬皮质的中式鞋,其他没有特别处,有点“英雄见惯也平常”的味道。
陈说杜不识字,只识自己的名字和一至十这10个数目字。
又说杜虽不识字,但明事理。
杜月笙幼年失怙,家贫,摆水果摊糊口。
发迹后却兴办教育,创办的正始中学可招6000名学生。
学生多是穷人家孩子,免费;即对收费者,数目也微。
陈存仁记忆中学校大礼堂比香港大会堂餐厅还大,上海第一届参政会就在那儿召开。
陈存仁认为,杜氏所受的教育得益于听书,如《岳传》、《水浒传》、《七侠五义》和《三国》之类,他的发迹也是由“桃园三结义”开始,因此杜月笙对剧艺界人士很照顾。
有趣的是国民政府和蒋介石曾授予他“少将衔”,杜氏十分兴奋,着军服、佩证章拍了一张大照片,刊在《申报》和《新闻报》上。
数年后上海演出滑稽戏《小山东到上海》,十分火暴。
程笑亭演剧中浦东的“陶巡长”,穿一身警服与杜的戎装照相似,说的一口浦东国语,极像杜月笙口吻,听者无不捧腹。
杜的门生觉得这是在影射杜先生,“要去捣乱一下”。杜月笙听后瞪眼喝止:“大家浦东人,有饭大家吃。”并令人接洽要请程笑亭到他家演堂会。
第67节: 陈存仁“另眼”看名人(7)
程一听,吓得面如土色。
接洽的人说,杜先生保证不难为他。
程笑亭无奈,只好去演,逗得杜氏笑个不止,“重赏而散”。杜月笙本穷人出身,暴富后对弱者比较关心,尤其是鳏寡孤独。
早年他给故土浦东地区的寡妇每人发一个“折子”,凭折可到他的账房领月贴7元(两担米的价格),凡领折者去世,“还折”时还赠100元殓葬费。
1931年长江大水,数百万人无家可归。
杜氏自列名单,设宴六席,宴请上海富商募金。
当场募集75000元,杜氏捐出25000元,凑足10万。
当时“仁济慈堂”主席朱子澜将军请杜当董事,杜坚辞不就,只说“有事我都帮忙”。杜月笙虽是“目不识丁”的粗人,但对文人很尊重,自己的名字由“月生”改为风雅的“月笙”(据说由章太炎改,笔者)。
他礼贤下士,陈存仁初识杜时他家里只有一个账房先生,后来才有书记,还延揽精通文墨者到门下做秘书,“六君子”之一杨度即是。
章士钊、章太炎等大文人都是他的座上客。
杜月笙的门徒有2000人,势力大。
旧上海的群体或个人间发生摩擦,只要请杜先生出面,“闲话一句”,天大的纠纷也能即刻摆平。
陈存仁耳闻目睹多次。
当年的法租界当局,对居民处处高压。
水电由“法商水电公司”专利经营,克扣职工,月薪只有8至10元。
1929年,法租界水电厂工人罢工,垃圾工也响应。
情急之下,法工董局派员请杜氏出面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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