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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士之战_普里特·巴塔【完结】(165)

  出乎许多人意料的是,第4装甲师即将返回德国的传言突然成为了事实:师里的200名坦克兵奉命立即赶往海拉,再从那里撤至石勒苏益格-荷尔施泰因。到达那里后,他们将得到新坦克,并构成一个新建装甲师的核心力量。经过反复斟酌和商讨,第4装甲师的军官们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挽救一批部下,使他们免遭向苏军投降的厄运。第35装甲团的一名装甲营营长屈斯佩特上尉被任命为这群坦克兵的负责人,被精心挑选出的这些坦克兵,要么是家里仅剩的孩子,要么是因为他们自己也有年幼的子女。被留下的人自然很失望,他们向这些离去的战友挥手道别,然后重新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并安慰自己,至少这些战友逃离了苏联红军的魔掌。

  此时的海拉挤满了难民和疏散中的士兵。小小的渔村和邻近的海军基地里,住宿地早已人满为患,于是,一排排临时营地沿着沙丘搭设起来。每天都有船只不停地到来,尽可能多地将等待疏散的人带离,途中,他们将遭到空袭和潜艇的双重威胁。尽管制订了计划,但苏军动用岸基火炮破坏德国人海上疏散的行动并未取得太大的成果。不过,但泽湾的整个西部海岸现已落入苏军手中,他们的大批火炮得以朝德国人的船只和海拉半岛展开炮击。

  排水量7 800吨的“莫尔特克费尔斯”号货轮已执行过数次疏散任务,特别是在1944年下半年,她帮助德国军队撤离了芬兰。4月10日,伴随着第一道曙光,“莫尔特克费尔斯”号驶近海拉,就在这时,一场空袭不期而至。一艘比大型摩托艇稍大些的护航船被炸弹炸为碎片。进入但泽湾时,“莫尔特克费尔斯”号短暂地发生了搁浅,但上午8点,她已被摆渡难民和伤员的小型船只包围。上午11点,又是一场空袭,但没有船只被击中,登船工作持续到中午12点,此刻的“莫尔特克费尔斯”号几乎有些超载,已无法搭载更多的人。但她接到命令,等到晚上7点再起航,届时将有一支船队动身向西。令船员们惊愕的是,两个装满汽油的大油罐也被送上货轮,这是海拉剩余的汽油储备。下午2点,“莫尔特克费尔斯”号突然遭到炮击。炮弹落在货轮右侧,冲击波导致其引擎受损。

  尽管受到一些损伤,但这艘船仍能航行,下午4点,苏军再次发起空袭,“莫尔特克费尔斯”号实施之字形机动,试图避开落下的炸弹。但她的航速越来越慢,最终被击中三次,停在海上等待着末日的来临。又一架轰炸机再次击中了她,引燃了甲板上的汽油罐。总之,“莫尔特克费尔斯”号共被击中五次。一些小船朝她驶去,试图实施援助,却因为甲板上的火势太大而无法靠近。船员们拼搏了四个小时,竭力抢救他们的船只和船上的数千名乘客,二副亨利·朗格写道:

  眼前的场景难以言述。在我们看来,只有一件事要做:尽可能多地救人。

  我们不停地将仍活着的伤员从船舱内拉出。我们的三副沿着一根绳索从船头降至下方烟雾弥漫的2号舱口,但那些已丧失一切逃生希望的重伤员朝他开枪射击,逼着他退回到安全处。

  货轮的前半部布满冒着烟的躯体,既有死者也有伤员。任何一处,只要你转身就能碰到人。此刻几乎已无法区分那些死者和仍活着的人。

  放眼望去,上层建筑、船桥、船只中部,到处是火。

  我们把活着的人送下船,并大声呼叫聚集在“莫尔特克费尔斯”号周围的船只赶来营救那些仍有可能获救的人员。

  透过滚滚黑烟,我们看见不远处的医院船“波森”号也燃起了大火。

  烧红的烟囱断裂后落入水中,高射炮炮位上的弹药发生殉爆。弹片在甲板上四散飞溅,打死打死不少人。

  燃烧的油涌出舱壁,流过甲板,淌入舱口。

  只有船尾尚未起火。许多人从这里纵身跳入波罗的海中。

  到处都是绝望的难民——妇女们将她们幼小的孩子紧紧抱住,她们的脸被硝烟熏黑,但并未受伤,只是惊恐不已……一个小姑娘跟在妈妈身后匆匆跑过甲板,她可能只有十二三岁。她们从船舱内逃出,冒着危险冲过几道火墙,身上已起火燃烧。母亲头上的发夹瞬间融化,她的头部和后背被烧伤。从下层甲板向上方逃生时,小姑娘的双腿也被烧伤。一名水手冲过去救她们。这个小姑娘仍有力气顺着攀网朝下爬去,一名水手朝她大声呼喊,让她跳入旁边一艘救生艇上救助人员张开的怀抱。两名医护人员抬着被严重烧伤的母亲走下舷梯,登上停靠在燃烧的货轮旁的一艘驳船。[14]

  最终,一艘拖船将这艘遭殃的货轮推上滩头,最后的幸存者被带离。船长估计,他的船上有2 700名难民、1 000名伤员和300名船员,另外还有一大批高射炮炮手。这些人中,有400-500人死在烈火里。较小的医院船“波森”号也在这场空袭中被击中,船上带有729名伤员和难民,半数以上的人丧生。

  恩格尔哈特的船只继续进行疏散工作。尽管面临着飞机空袭和潜艇伏击的威胁,但这些大大小小的船只仍不知疲倦地往来于皮劳、海拉与德国西部港口之间。4月15日,16 600吨的“比勒陀利亚”号邮轮停泊在海拉港外,等待着一支向西航行的船队。这艘邮轮涂着独特的医院船标志,但这一次,船上携带着2 000名士兵,并不都是伤员,主要来自武装党卫队“警察”师和第7装甲师,他们在月初撤出了奥克斯赫夫特包围圈。拂晓的晨光越来越亮,部署在奥克斯赫夫特海岸上的苏军大炮朝着海拉附近的船只开炮射击。德国海军的Z-34号驱逐舰迅速抵近,打哑了敌人的大炮。上午9点30分,来自空中的威胁出现了。一群苏军战斗机率先发起攻击,试图消灭部署在船上的高射炮。轰炸机接踵而至,瞄准“比勒陀利亚”号进入投弹飞行。几颗险险命中的炸弹与她擦身而过,甲板上燃起几处小火。这些火情被迅速扑灭,船员们满意地发现,他们的船只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坏。上午11点,第二轮空袭到来,仍由战斗机打头阵,轰炸机尾随在后。“比勒陀利亚”号又一次成为打击目标,甲板上几处腾起小火,船员们再次将其迅速扑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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