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与天地、万物关系极大,通过“慎独”的功夫治心,心为天地万物之本,
本正则天地万物悉正,以此为出发点,齐家则家齐,治国则国治,天下太平则易如
反掌。这里,体现出刘宗周思想的心学特征。
“诚意”与“慎独”密切相关。如果说“慎独”是刘宗周全部学说的宗旨,那
么“诚意”则是他的全部学说的根基。这里,先要理解什么是“意”。刘宗周说:
意者,心之所以为心也。止言心,则心只是径寸虚体耳,著个意字,方见下了
定盘针,有子午可指。[注]
心之主宰日意,故意为心本。不是以意生心故曰本,犹身里言心,心为身本也。
[注]
因此,“意”是“心”之本体,是人心中超越的价值,是“至善”,是“道心”,
是“至善之所上”。刘宗周还特别指出,“意”是“有而未始滞于有,无而未始沦
于无,盖妙于有无之间而不可以有无言者”,也就是说,“意”合摄了一切价值但
又不表现为任何具体的价值规定,具一切相而不落于任何实相。所以“意为心之所
存,非所发”,为未发之中。
“意”既然不是现实的活动,而只是一种超越的潜存,那么它就不可能是“动
念”,而是“至静”。刘宗周与弟子的一段对话说:
问:“一念不起时,意在何处?”
先生曰:“一念不起时,意恰在正当处也。念有起灭,意无起灭也。”
又曰:“事过应寂后,意归何处?”
先生曰:“意渊然在中,动而未尝动,所以静而未尝静也。”[注]
在关于“未发之中”这一点上,刘宗周揭出“意”这一个重要范畴,指出“意
无所为善恶,但好善恶恶而已”[注],也就是说,“意”只是善必好,恶必恶的一
种潜在意向,不是好善恶恶的具体活动。由此出发,他对朱熹、陆九渊、王阳明等
人都进行了批评:
朱子惑于禅而辟禅,故其失也支;陆子入于禅而避禅,故其失也粗;文成(即
王阳明)似禅而非禅,故不妨用禅,其失也玄。[注]
刘宗周所说的一意”既然如此,那么如何“诚意”呢?他说:
意根最微,诚体本天。本天者,至善者也。以其至善还之至微,乃见真止;定
静安虑,次第俱到。
也就是说,通过“定静安虑”的功夫,使意“以其至善还之至微”,以实现对
超验价值本体的还原。《中庸》说“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孟
子》说“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诚意”就是要以“思诚”的人
道践履实现天道的本诚。刘宗周说:“诚意云者,即思诚一点归宿工夫也。”[注]
正因为“诚意”是一点归宿功夫,故正心先诚意,这是“由末以之本”,因为“诚
以体言,正以用言”,诚意是体,正心是用。
“诚意”的功夫就是“慎独”。刘宗周说;
《大学》之道,诚意而已矣。诚意之功,”慎独而已矣。意也者,至善归宿之
地,其为物不二,故曰独。其为物不二,而生物不测,所谓物有本末也。格物致知,
总为诚意而设,亦总为慎独而设也。非诚意之先,又有所谓致知之功也。故诚意者
《大学》之专义也,前此不必在格物,后此不必在正心也。亦《大学》之了义也,
后此无正心之功,并无修治平之功也[注]。
这样,诚意、慎独与致知、正心实际上是合一的,没有先后之分,格物致知的
目的就是诚意。在《学言》中,刘宗周又说:
《大学》之教只要人知本。天下国家之本在身,身之本在心,心之本在意。意
者,至善之所止也,而工夫则从格致始。正致其知本之知,而格其物有本末之物,
归于止至善云耳。格致者,诚意之功。功夫结在主意中,方为真功夫。如离却意根
一步,亦更无格致可言。故格致与诚意,二而一,一而二者也[注]。
可见,格致是诚意的手段或方式(功夫),诚意则是格致的目的或归宿。通过
“格物致知”这样的经验性方式,去体认人心中的超越的至善本体——意。因此,
格致与诚意是二而一、一而二的。
牟宗三先生将刘宗周这种“诚意”、“慎独”的学说概括为“以心著性”、
“归显于密”[注]。的确,诚意、慎独的内倾性极为明显。刘宗周希望通过对内在
超越的道德本体的探求,找到一个现实道德实践的理论基础,然后再向外展开,去
寻求这种超验本体的实现方式,达到本体与功夫的合一,由诚意而正心、修身、齐
家、治国、平天下。
三、志慕古人闻道晚 学运当世问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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