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说:“儒者论天地故生人,此言妄也。”又说,“如天故生万物,当令其相亲
善,不当令之相贼害也。”可现实却是血雨腥风,弱肉强食,不仅物类之间互相吞
食,而且同类之中也自相残杀。上天既有意地创造了人类和万物,何不令相亲爱?
反令其相残杀,是天何其残忍也!
天既无意生人,天既没有知觉,人事不能感动天,天也无从干预人事,所谓
“天谴”、“天怒”、“天罚”等等谬说,自然就是无稽之谈了。他说:“夫人不
能以行感天,天亦不随行而应人。”(《明雩》)认为“寒温之气,系于天地,而
统于阴阳,人事国政,安能动之?”(《变动》)一切灾异天象,都与人事无关,
他反驳“雷为天怒”“雨为天喜”,认为“雷者,太阳之激气也。”当盛夏之时,
“太阳用事,阴气乘之,阴阳分争”,“激射为毒,中人辄死,中木木折,中屋屋
坏”(《雷虚》);所谓两者,也不是上天的甘霖:“雨从地上,不从天下”,
“初出为云,云繁为而。”这些由地而升的云气,“夏则为露,冬则为霜,温则为
雨,寒则为雪”,“皆由地发,非从天降。”更不是天神的什么喜怒(《说日》)。
如果天真能谴告人君,当亦能命如尧舜那样的圣君贤主治理社会,那就用不着谴告
了。可是“今则不然,生庸庸之君,失道废德,随谴告之,何不惮劳”也如此(
《自然》)!看来所谓谴告说是靠不往的,王充认为那不过是衰乱之世的虚妄之语
罢了:“末世衰微,上下相非,灾异时至,则造谴告之言矣。”人世到了衰乱的末
世,人心怨怒,上下离德,如果灾害适至,于是,制造上天谴告之说。然则“谴告
之言,衰乱之语也”(同前)。天既不能因人君之败政而谴告,自然也不能因人主
之善政而降瑞,因而对文王有赤雀之瑞,武王有白鱼之祥等瑞应说进行了否定:
“自然无为,天之道也。命文以赤雀、武以白鱼,是有为也。”其实际情况当是:
“文王当兴,赤雀适来;鱼跃鸟飞,武王偶见,非天使赤雀至白鱼来也。”(《初
禀》)赤雀白鱼的出现,纯属偶然,与武王、文王之间并无必然的联系。这不仅批
驳了天人感应的谬说,具有无神论的学术价值,而且对君权神授的欺惘之辞提出了
怀疑。
其二是提出“元气”一无论,发展了儒学宇宙生成学说。《周易·系辞》曰: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阴阳),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成
大业(伟大事业)。”这是先秦儒家的宇宙生成理论:宇宙的本原是太极,宇宙产
生的门户是阴阳。但是“太极”只表达一种原始的终极状态,她到底是什么,易经
本身并未说明,先秦儒家也未明言。东汉马融释太极为“北极星”,显然是错误的;
郑玄释为“淳和未分之气”,十分精确,后之张载、王夫之俱从其说。以气释太极,
则受王充“元气”说的影响。当然“元气”一词并不始于王充,在董仲舒《春秋繁
露·王道》、《淮南子·天文》篇均言及元气;更早的还有战国楚之隐者所作《囗
冠子·泰录》。但是董仲舒的“元气”仅指一年伊始的吉祥之气;囗冠子、淮南子
属道家,他们说:“道生虚廓,虚廓生宇宙,宇宙生元气,元气有涯垠,清阳者薄
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天地虽由元气所生,但并不是宇宙万物的终极状
态,在元气之前尚有“宇宙、虚廓、道”为其本根,这显然不合符《周易》的“太
极”学说。在汉代,另有一种元气学说,王充在《谈天篇》中曾加以引述:一说易
者日‘元气未分,浑沌为一。’儒书又言:‘溟氵幸濛氵项,气未分之类也。及其
分离,清者为天,浊者为地。’”说易之家和儒书之言似乎也是借用道家“元气”
名词,但他们将元气置于天地与万物之始,则是合符“易有太极”的生成图式的。
但是汉儒的元气说随着书散籍灭而无人知晓了,是王充继承并发挥了这一元气学说,
将之广范运用于各个学术领域,解释各种哲学问题和社会问题,这就不仅保存了汉
儒的元气说而且丰富和发展了《周易》的宇宙生成理论。王充视元气为自然界的本
原。上至天上的日月星辰,下到地上的飞潜动植,都是元气的产儿:天地为元气所
生,天地乃含气之阴阳,“天地合气,万物自生”。他说:“日者,火气之精”
(《感类》);“雷者,太阳之激气”(《雷虚》);月者,水气之精(《说日》);
“风者,气也”(《感虚》);寒温者,“天气”之运(《寒温》)…所有天文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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