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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_兜兜麽【完结】(21)

  严文涛把她提起来,再一个耳光过去,打得她嘴角溢血,又是不忍模样,亲她脸颊,“怎么就是不听话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了。”

  未央七晕八素的,只觉得又被提起来扔到浴缸里,两只手用皮带反绑在背后。她听见拉链响,他便进来了,从后面,畜生的姿势,疼得她浑身痉挛。

  他止不住夸她,赞她,yín词艳语都是文邹邹地说,那粗哑的喘息却似一只shòu——chūn天里发 qíng的狗畜。

  未央像是死了,也不哭也不闹,连哼哼都没有一句,待他玩够了解开皮带,她便倒下,头发乱糟糟遮住了眼,如一具香艳女尸。

  而他拉上拉链系好皮带,仍是道貌岸然君子样,俯在浴缸上说:“今天就这样吧,过会景行该回来了。他一晚上心不在焉,跟我一样,想着你呢。”他低下头,亲吻她额上伤口,“下回邀他一起,咱们三个好好玩玩。”临走还给她开了热水,贴心周到。

  水满了,溢出来,满满一地,又流到卧室里。

  未央在水里浮浮沉沉,徘徊于生死边缘的滋味一次次领会,只觉得什么感觉都没有了,麻木了,成一块石头做的心。

  未央没有告诉程景行,她的小时候,是一片晦暗颜色,灰蒙蒙如城市的天空。

  未央有时候想,她这种人,是不是注定要被人踩在脚下呢?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程景行回来时遇到刚要出去的严文涛,他喊一声“二姐夫。”他点点头侧身走,又顿住,回过头来含笑问:“景行,割爱让我,如何?”

  一霎清明,他怒极,握紧了拳头。

  严文涛却是一派轻松,上前来拍拍他肩膀,好心宽慰:“玩物而已,景行难道还要跟我动手?”

  只得压抑,忍着,故作镇定,“姐夫,好歹她也是你女儿,是我程家的人。”

  严文涛却说:“你想做什么呢?老爷子可还要靠着我。程家,程家家世再了不得也不能在城中独大,再说,今非昔比。”

  “我通知过医生,等等就到。”继而挥一挥手走了,清清慡慡一派潇洒。

  待他上楼去,浴缸里的水已经凉透了,未央正沉在里头,他慌忙将她捞起来,那水冷冰冰刺骨,冻得人脊梁骨都是寒气。

  她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神没得焦距,空dàngdàng的无神,他怕她死了,捞起来一句死尸,震得心都要碎,一时顾不得许多,满心焦急,连声问:“林未央,林未央你怎么了?”

  未央这才转过头看他,她身上处处是伤,惨不忍睹,“怎么了?不就是再卖一次?我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货色,能经这点事就寻死觅活的?你呢?舅舅,大老远赶回来,要不要也来一次?”

  他只是抱着她,将她擦gān了严严实实塞进被窝里,后来医生到了,他便站在角落,也不肯出去,直愣愣看着,一根接一根抽着烟,那烟蒂也没扔进烟灰缸里,都掉在地上,一丛脏乱。

  她头上又fèng针,不肯打麻药,就这么活生生穿过去,一双眼瞪得像铜铃,看得医生都怕。那身上还留着鞋印子,嘴角破了,额头上也有刮伤,再看下面,医生说撕裂,正渗出血来。

  他再也看不下去,转身到了门口,那走廊上还有一溜血滴,暗红色,整齐排列。他跪下去,用衣袖一点一点擦gān净。

  起来时医生已经走了,他gān活太认真,医生都不敢打搅。

  他慢慢走进去,未央已经睡了。他便关了灯,坐在chuáng沿,透着黑暗看她,他身上还沾着她的血,甜蜜的迷离香。

  他就这么坐着,竟什么都无法想了,脑子里都是空白,隐隐约约有人念着,“未央,未央。”

  满满都是她的名字,除却她的名字,也再没有其他了。

  高烧

  未央醒来的时候程景行还在chuáng边坐着,侧着头,保持相同姿势,石塑般一动不动,眼睛对着她,却是放空,一点神采没有。

  他看着她,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甚至不曾发觉她已经醒来,正细细看着他。

  清晨的阳光透进来,落一地满满的碎玻璃渣,一片一片折she出遥远时光里恍惚斑驳的影。想起小时候,那久么的年岁,紫藤花一树一树地炸开来,颜色比大姐的口红更艳丽,抓一把在手心里碾碎了,一整只手都被然作浅紫色。

  人人都在哭泣,拉长的脸,两腮下垂,眼泪搅乱了妆容,乌漆漆一团,像熊猫。

  楼上的女人从旋梯上走下来,米白色的连衣裙在她身上飘dàng,她素静着一张脸,倾国倾城相貌。一步步走近了,熟练将他抱住,“去哪里玩了?妈妈找你好久。”又回头对满满一屋子人说:“好端端的哭什么?小四儿不是在这吗?”

  手心的汁液不小心挨在她裙子上,留一团污迹,他害怕,于是更瑟缩。

  而她那么温柔,是蔚蓝的海,海上的风,是来来回回cháo汐的抚慰。

  他的记忆定格在那个chūn天。宁静悠缓,却是暗yù丛生。

  三叔说:“快叫人。”他就一个一个跟着喊过去,人人都有一张相同脸孔,像是京剧里一寸寸规划好了,红脸关公白脸曹cao,蓝脸的道尔顿盗御马——他那时天天听姥爷吊嗓子,三岁第一首儿歌竟是这个,他一抬手,憋红了脸唱起来,姥爷夸,有几分气势。

  都远了。

  丛丛的树影都褪去,再回到这间屋。亮堂堂的地界,却是鬼魅横行。

  不过一夜,他下颌上的胡渣已然涌现,加之布满血丝的双眼,便有几分憔悴意味。仿佛一夜白头,几小时过去数十岁,眼角眉梢都是龙钟老态。

  未央伸手去摸一摸淡青色胡渣,开口来竟是玩笑话,“你去山里陪老神仙下棋?一回来已经四十岁。”又摸一摸他面颊,“好像都已经长出皱纹。”

  他这才回过神来,接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捂着,“怎么嗓子哑成这样?糟糕,一定是感冒加重。昨天医生留了感冒药,我去拿。”

  未央推搪,“没有关系,我只是需要休息。可不可以给我一杯水?我有点头晕。”

  程景行端一杯温水进来,另一只手上捧着三五盒药,将杯子递给她便开始仔细看说明。

  有温水润一润嗓子,再说话已经好很多,起码不再像青chūn期刚发育的男孩子,说话如吊嗓,介于男女之间的诡异。“你在我身边坐一夜?”

  他含含糊糊应一声,眼睛盯着说明书,一盒换下一盒,想要糊弄过去。

  不经意间一瞥,未央将他手臂拉过来,他袖子上沾着血,一股子腥味,手背上通红通红,猪肘子一样。未央碰一碰,他便缩手,顾左右而言他,“吃药吧,抗生素不要,其余消炎药和感冒药一日三次,一次两片。”

  “怎么会烫成这样?我都快闻到ròu香。”

  程景行将药片塞给她,“还能怎样?倒热水时不小心。”

  未央吞了药,问:“用凉水冲过没有?医药箱里找一找,看有没有烫伤药。”

  程景行不说话,像个傻瓜。

  未央无奈,掀开被子下chuáng去,没料到脚一沾地,下身便一阵钝痛,摇摇yù坠时被程景行接住,像是要吼她,最后却又忍住,放软了声音问:“你要什么,我给你拿就是了,不要折腾自己。”

  未央听得窝火,一下甩开他,站起来却又倒在chuáng上,一阵阵眩晕上来,天旋地转,好不容易缓过来,已经被他抱在怀里,被子拉过来裹紧了她,生怕她再得病。

  未央却不要命似的挣扎,她虽病了,没什么力气,却是往死里揣他挠他,而他只怕她疯疯癫癫撞伤了自己,只躲躲闪闪的,待她闹够了,才连人带被子抱过来,又要哄,低声下气,生怕再刺激她。

  而未央却不领qíng,一双眼死死瞪着他,牙齿咬得紧紧,下一刻仿佛就要冲上来一口咬破他颈上大动脉。“舅舅倒是好心,不仅拉皮条,还要负责给人善后?下回谁谁谁要姑娘一准找你,未央这下祝您生意兴隆,日进斗金。明年yīn曹地府里发大财,贿赂了阎王爷,优待您下辈子做马,给人骑个慡!”

  她说的这样刻薄,他却不置气,更如充耳不闻,恍恍惚惚问:“你刚才要下chuáng找什么?我给你递过来。”

  未央推开他,一口咬在他烫伤处,力道大得连自己都牙根疼,他却似中了邪一般,待她咬够了,松口了,才把手收回来,血琳琳的伤处往chuáng单上一抹,继而仍是笑着来捏她的脸,玩笑说:“你上辈子是猫还是狗?总这么喜欢咬人。”

  她胸中气闷,喘着粗气,而他却还是那样不轻不重的样子,未央闭了闭眼,亦不想再闹。“你烫伤的地方,用凉水冲一冲,再抹些牙膏。”吞一口唾液,却都是他的血,满满一嘴腥甜。

  程景行想将她抓过来,却被她躲开,小脑袋藏在被子里,什么都不让他看见。见他不动,还恶狠狠踹过来一脚,提高了嗓子吼:“去啊!快去啊你!”

  程景行只得应好,老老实实去浴室里收拾伤口。林未央实在够狠心,再用点力怕是要咬到骨头。这伤口结了痂,还不知道要如何掩饰。

  照她吩咐一一作了,走出浴室,却看见她缩成小小的一团,颤颤巍巍在被子里哭,却是一点声音没有。

  脑中一时空白,他心中有惧怕——他不曾见过她痛哭模样,伤心如这般,而她连哭泣也要躲着他,他说她倔qiáng,实则却是骄傲至死。她是驿路断桥边苦苦挣扎迎风怒放的生命,却总躲不过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旧套路。

  他开始后悔,后悔折下这一枝。

  若她还开在悬崖峭壁,也不必受千般折rǔ。

  “未央……”他将她找出来,她的眼泪串珠似的落下,一滴滴坠在他手背上,像是一团团火,烧得他伤处似爆裂一般疼痛。这样也好,最起码不是最逍遥一个,能陪着她难过亦然是幸运。

  未央此刻全然无力,只咬着唇哭,一点声音也不远透出来。任他抱着,抱紧了,揉在胸膛里,眼泪凉了,又被他胸膛捂热。

  他一声声喊她名字,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确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光景,无论什么都是错。

  他想着,当初林成志将她从煤堆里抱出来时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现下他总算体会到。千万种心绪糅杂成一团,既酸且涩,还有痛恨与无力,沉重而清晰,并非言语能形容。

  到中午吃饭,未央已经烧得糊涂,额头上热得烫手,两颊通红通红,半睡半醒间依然挣扎,一时哭一时闹,程景行不知道她在梦里又遇见什么,其实,想也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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