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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_兜兜麽【完结】(24)

  宋远东有些落寞,低头,将烟从唇间拿下,捏在指间,隔了许久,才恍恍然说:“你知道,这世上总有你无法拒绝的人,无关qíng爱。我从小看着她长大,见证她所有苦难,我只希望她能快乐,一切,她快乐就好。”

  未央不禁笑出声来,打断他的怅然若失,“你这模样,活生生大qíng圣。”

  宋远东却不恼,连带着吟起诗来,唱大戏似的兰花指一出,风qíng万种,“人间自是有qíng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未央大乐,一边笑一边跟着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两个人一唱一和好快活,连程景行何时进来都不知道,只觉得一个黑影移过来,紧接着抬头,便看见程景行下颌上紧绷的线条。

  显然已经是洗过澡换过衣服,整个人gān净清慡许多,胡子依旧没刮,这样也好,多几分成熟男人的沧桑韵味,更得女人心。

  宋远东站起来,拍他肩膀,一副讨打相,“怎么就来了?打扰我俩哥哥妹妹吟诗作赋北窗里。”

  程景行一手提着个塑料袋,一手提着个行李包,全都放在茶几上,才转过脸来,对着宋远东,还是没有好脸色,未央呢,是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你来gān什么?”

  “找我好妹妹说话呀!”宋远东理所当然答。

  程景行看她一眼,她已经十分识相地闭眼装睡了,“妹妹?我倒是不介意你跟她一起喊我舅舅。”

  宋远东就是个泼皮,全然不在意,热着脸贴过去,一只手搭他肩膀,声音暧昧,“宝贝儿,瞧你,这就吃醋了,哥哥其实是来找你的,顺道看看未央——我外甥女。”

  程景行一抖肩膀甩开他,“少在这乱认亲戚。”

  宋远东对在一旁闷笑的未央耸耸肩,又跟程景行拉拉扯扯,“哎哎哎,咱们出去说。”

  程景行看她一眼,见她仍睡着,便关了灯才出去。

  宋远东这会儿却也不笑了,点了烟,深吸一口,“怎么回事?”又问,“要不要烟?”

  程景行摆摆手,沉默。

  宋远东一下变得凌厉,锋芒毕露,冷然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他已是远近驰名的禽shòu,专爱挑未成年少女,犹如变态杀手,没想到连女儿都不放过。”

  暗骂一句,一脚踹在墙根,“景行,你准备怎么办?”

  程景行坐在走廊的休息凳上,低头看着地板,怔怔出神,良久,只答道:“不会就这么算了。”

  宋远东了然于胸,“老爷子还不肯动他?”

  “严文涛做大,城中房产界他做龙头,程家在零售业独占鳌头,却依旧无法大规模cha手地产界,实力已大不如前。而政界收了好处纷纷靠拢,谁说?政客如jì 女。”

  宋远东十万分赞同,“所以说我不参政十分明智,谁要做打扮得一丝不苟的jì 女?都是卖笑卖场卖身货!我是不是说得太偏激?好像连我祖宗都骂了。”

  程景行一阵笑,“都说要你来承风做事,宋家三少爷来了,害怕银行不借钱?”

  宋远东一转脸,桀骜,“去承风gān什么?也跟你似的,被程家当牛做马?”

  程景行道:“你不明白。”他垂着头,看着地板,光洁瓷砖映出一团模模糊糊的影,是他的脸,yīn晴不定。

  宋远东与他并排坐着,长舒一口气,笑笑说:“你有难处,我去就是了。反正我也是游手好闲,多一份工资,何乐而不为?只求老板别太苛刻,留点喝酒吃饭追女人的时间给我。”

  程景行却说:“你还记不记得顾小西?”

  宋远东想一想,说:“就是前几年你包下的城市大学中文系才女?”

  程景行沉声道:“当年庄弘皖的秘书顾明季被查出贪污,跳楼自杀,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一个人,六百万人民币一百七十万美金,他有那么大能耐一个人吞?这案子还连着当年的国土局局长落马,顾明季那边最终却因人都死了,不了了之。”

  他低着头,突然笑道:“我养了顾小西四年多,你说是为什么?”

  宋远东亦笑,推一推他,说道:“原来你抓到市长大人把柄,那好,明年我大哥有望直升,取而代之,这还要代他多谢你。”

  又狠狠道:“我看等庄弘皖这大靠山倒了,严文涛要再怎么抖下去。”

  “这也不一定。他能做起来,做大了,自然有他的本事。”

  话这么说,宋远东却无忧色,只顺势问:“又有要支使我的地方?”

  “他在争海西那块地,咱们要拖死他。”

  宋远东问:“不怕你家老头子怪罪?”

  还未等程景行回话,他便说,“好好好,我不明白。你就喜欢给人做牛做马。你就活该。”

  程景行顿一顿,方说:“我也是不大明白的,越来越不明白了。”

  项链

  与宋远东说完,他便轻轻开门进去。chuáng上,未央迷迷糊糊地又睡着,身子小虾似的蜷成一团,扒拉着chuáng边躺着,摇摇yù坠。被子都落到胸口,宽大的病号服挂在身上,衬得她愈发清瘦,小得可怜。

  将顶灯关了,只打开柔和地灯,一时她的脸陷入半明半灭的蒙昧之中,昏huáng的光徐徐延绵,如chūn雨凄凄,迷迷蒙蒙染出一道光幕,教人看得心都软了,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与苍白的唇色,远远展露一汪隔世的美。

  他与她之间仿佛隔着重重迷雾,只看得见依稀轮廓,却分不清她眉眼中是哭是笑,他心尖微颤,俯下身去柔柔轻吻,待她转醒,他便微笑,含着她的唇不肯离开。朦朦的夜色躲在窗外,一切如童话静美,亦如琉璃易碎。

  未央懒懒的笑,指尖滑过他的脸,高挺的鼻子与薄薄的嘴唇,下颌的线条如此刚硬,但凡他板起脸,便凶神恶煞如活阎王。可是他笑起来这样好看,轻轻上扬的唇角,深邃的眼睛,纯白清澈如少年郎。

  她有些乱了,宋远东问她舍不舍得,她想也不想就否认,可这下,暗昧的灯光里,她却分不清悲喜,只觉得就这样待着就好,静静地看着他,数着陷落的时光,一辈子不长不短转瞬即逝,也许天明大亮,她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可是她太清醒,明明白白知道,他的一辈子绝不会与她分享。

  他是悬崖绝壁上的孤松倒挂,她是迷途的归雁,他有他离不了的根,她有她最终的方向。

  可叹相遇太匆匆。

  程景行却捏着她的手,止不住得意地笑,“是不是被我迷住?你看你那眼神,就像圣徒膜拜上帝。”

  未央不同他争,任他自负自大,“饿了,小程子伺候爷用膳。”

  “放肆!”程景行捏她鼻子,又摸一摸她额头,问,“下午好些吗?头还疼不疼?”

  未央爬起来坐着,脑袋还是晕晕乎乎,自己摸摸额头,又再摸摸程景行的额头,想了想,还是不清醒,“不知道,我觉得我俩差不多温度。只是有点晕,身上疼,怕冷。”

  “给你带了衣服。”程景行将行李袋拉链拉开,里头的衣服都被他揉成乱糟糟的一大团,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急匆匆从衣柜里扯出来塞进包里,一点耐xing都没有。拉拉扯扯半天他才找出一件开襟毛衣来扔给未央,连带着内衣内裤散了一桌子,又要收拾。

  未央套上衣服摇摇晃晃站起来,蹲在茶几边上将衣服一件一件折好了收进去,便坐在沙发上,自顾自找出晚餐来吃。

  程景行也坐下来,两个人都饿得很,只忙着吃东西,没时间说话了。

  最后的残局还是未央收拾,程景行就是擦擦嘴,再不会其他。

  未央一边擦桌子一边抱怨,“你得付我保姆费。”

  程景行架着腿,好生无赖:“明明是我照顾你。”

  未央瞟他一眼,“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挺高。”

  洗了手从卫生间里出来,却见程景行光着上身背对她换衣服,蓝白色格子睡衣套在身上,转过脸来,未有丝毫不适,仍是笑,说:“新睡衣,好不好看?”

  未央跨下脸来,只觉得头晕脑胀,“土得冒泡,老人家的装束。你换睡衣做什么?医院不许陪chuáng。”

  程景行也不恼,一下坐在chuáng上,那chuáng窄小,不甚结识,竟上下晃dàng了好几下,仿佛要跨。“我也病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雨,我从小怕打雷,不敢一个人睡。”

  未央冷哼,“亏心事做多了当然怕。”

  程景行朝她招手,像招呼他家萨摩耶,“过来过来,天冷了,我给你捂捂。”

  “这才多大点的chuáng,你也要跟我抢?晚上睡不好一齐滚下去就知道疼了。”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过去,坐下了,仍是嘟嘟囔囔,“你怎么不上班,今天没有应酬?这才几点,就要睡觉。我身上难受得很,你能不能别老那个什么呀?”

  程景行脱了鞋,盘腿坐在chuáng头,手里拿着遥控器捻开电视,“你一脑袋都什么东西啊,咱躺chuáng上看电视说话不行?”

  未央觉得冷,也掀开被子躲进来,窝在他怀里,找个好位置躺着,“是你一贯劣迹斑斑,我不过稍加推理。太阳从西边出来,你居然还要促膝长谈?我们两个谈什么?你都已经三十岁。”

  程景行皱眉,扭过头来反驳,“三十岁怎么了?你还敢嫌弃我?我看你同宋远东聊得投机,他不也是长你一辈?”

  频道调到生活台,正放百余集的婆婆媳妇家庭伦理剧,程景行便停在这了,认认真真看起来,真让人惊奇。

  未央憋着笑,忍不住问:“舅舅,你怎么看这个?啰啰嗦嗦的有意思?”

  程景行说:“偶尔尝试一回也不错。看看这个就觉得自己家里那点事其实不算什么。”一下子警醒,生怕她误会,连忙解释,“你不要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未央说:“你何必如此?我并不是重要人物,你今天就算不管我也是正常。其实更好,冷硬心肠好过藕断丝连牵肠挂肚。”

  “你什么意思?”

  未央突然有些紧张,凄凄艾艾不知该怎么回应,看他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穿透,她那点小伎俩,怕是要被他看穿,不不不,她演技如火纯青,这一次一样捱过去,只得拉拉杂杂找了些无聊借口,硬着头皮解释,“迟早我要嫁人,虽然仍需好几年,但不长不短一晃就到,也许你早早踢开我也不一定,总之……总之我又多一件事qíng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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