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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若成欢_尘色【完结+番外】(7)

  连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就爱得深了。

  在那个人死了以後。

  “怜儿……”毓臻低唤一声,伸手压住了双眼,脑海里却不期然地想起了一张绝色的容颜。

  眉目如画,姿容若雪,眼边唇角还带著一丝稚气,张目看来却已经是风华绝代,任谁都比不上。最初的时候,是怜更的模样,三分的jīng神就带了七分的病态,叫人忍不住怜惜。

  只是慢慢地,散去了那七分病态,染红了苍白的唇,雪色绯红,眉眼间是说不尽的诱惑,就换成了那个坐拥天下的少年天子了。被自己压在身下,轻喘吟哦的模样。

  一旦意识到自己想到什麽,毓臻吓得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一边唤人捧来梳洗的水,一边拍了拍额,好让自己清醒过来。

  今天还要替那刘喜劝凤殇立後,真是……一场笑话。

  丫头捧著水走进来,见毓臻一个人摇著头,一时不敢哼声,只是放下了水,又退了出去。

  等到毓臻吃过了早饭,进宫上朝,上朝的时间也到了。殿下众人都是一脸谨慎地等在那儿,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才看到凤殇从内殿匆匆走了出来,脸上少了几分血色,却依旧冷淡尊贵。

  刘喜显然是有备而来,等紧要的事上奏得差不多了,四下无人出班,便马上走出一步:“臣有事启奏。”

  凤殇见到是他,似乎微微蹙了蹙眉:“说吧。”

  “秋末就是皇上二十寿诞,如今後宫空虚,臣斗胆,请皇上挑选优秀的女子,立为皇後,母仪天下。”

  “这事不急。”凤殇连眼都没有抬起,敷衍一句,便要再问其他事。

  刘喜连忙一跪到地:“事不宜迟,望皇上能早日定夺。”

  凤殇有点不高兴了,挥了挥手:“以後再说,以後再说。”

  见凤殇这架势,殿下哪里还有人敢帮口,都是低头屏息,静观变化。

  刘喜只是俯身跪著,一边暗暗地向毓臻打了个眼色,一脸急切。

  毓臻下意识的就想装作看不见了,只是刘喜这动作明显,不一会,就开始有人动了起来,偷偷往他那边看去了。

  毓臻正是避无可避,便听到上头凤殇清冷地开口:“看来,静王也有事要奏?”

  这就更是无处可逃,毓臻踌躇了一下,便踏出一步,稳声道:“臣以为,刘尚书说的是理,新朝已立,皇上已经坐稳了天下,现在缺的,正是一位贤惠的皇後母仪天下,正值今年是皇上年及弱冠,立後之事,该是时候考虑了。”懒得去想借口,毓臻gān脆把刘喜前天跟他说的话搬了出来。

  凤殇冷冷地看著他,微微眯了眼,半晌一笑:“依静王之见,朕是越早立後越好?”

  “有一个人替皇上管理六宫,总是件好事。”毓臻只觉得凤殇的目光刺人,却不肯认输,仰首看了回去。

  “好。”凤殇轻快地应了,收回了目光。“刘爱卿说的也是道理,那麽人选之事,就jiāo给礼部去办了,半月之後,把选定的名单送入宫来朕再决定吧。”

  “谢皇上!”刘喜大喜,深深地行了个礼,周围的人看这qíng形,便有人开始後悔没有帮口了。

  静王的话,皇上总是听的,何不卖这刘喜一个人qíng呢?指不准,这未来的皇後也会记自己一功……

  只有毓臻隐约觉得不妥,依旧站在那儿,小心翼翼地看著凤殇的表qíng。

  凤殇似笑非笑地看著心思各异的殿下众人,半晌缓缓开口:“不过,要罚的,不能不罚。”

  众人顿时一惊,收敛起来,大殿之下的气氛也马上一凝。

  大殿之上凤殇的唇边却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朕的臣子居然私下串通,bī朕就范,各位爱卿觉得,这该当何罪呢?”

  殿下鸦雀无声,刘喜还跪在地上,身体都有点抖了。

  怎麽会忘了,这少年天子看起来不过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子,只是手段之狠,足以让人变色。

  刚登基便将伪帝的七位皇子和後宫妃嫔共一百六八人杀尽,只留下三皇子毓臻,九皇子毓弋,以及毓臻生母娴妃三人。再之後,为了攻下凤临,把自己体弱的双生哥哥送出去,到最後听到珞王死於定城,他也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单是这些,就可见这位少年天子是怎麽样的人了。刘喜越想越怕,跪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哼。

  看到刘喜的模样,凤殇微微一笑,又扫了毓臻一眼:“两位爱卿本是善意,朕也不忍重责,就这麽办吧,各庭杖一百,殿上执行,就算是罚过了。”

  “皇上恕罪!”刘喜一声惨叫,他自己的老骨头,自己自然明白,且不说静王挨过这一百庭杖後会怎麽对他,单是他自己挨著一百下,就怕要xing命不保了。

  凤殇只当是听不到,站了起来,向左右一声怒斥:“怎麽还伫在这里?把刑具都搬进来,殿上执行!”

  “是!”一旁太监连忙宣旨,不消片刻,便有几个刑狱官抬著长木板凳,抗著庭仗走了进来。

  “皇上饶命,饶命啊!”刘喜一边扯了嗓子喊著,一边láng狈地被人压在了长木板凳上去。

  另外的人也走到毓臻身边,动手要将他拉过去,毓臻挣扎了一下,冷笑著看了凤殇一眼,自发地走到长木板凳边躺了上去。

  凤殇一咬牙:“打,给朕狠狠地打。”

  第六章

  听到凤殇的话,原本想要替毓臻求qíng的人都顿时住了口。本来还想著这会儿替静王求qíng,以後准不会吃亏的,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静王惹怒龙颜,连著刘喜被拖累了。

  刑狱官相互对望,都知道静王毓臻是什麽地位的人,谁都不敢先下手,最後见凤殇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似要开口,才慌忙捉稳了庭仗,小心翼翼地打下去。

  力度自然控制得恰好,刘喜在那儿“哎哟哎哟”地叫痛,毓臻却是一声未哼,像是庭杖打在别人身上似的。

  凤殇负手站在殿上,冷眼看著两人挨打,一丝怒气慢慢地凝在眼中,等到刑狱官数到二十,他才冷声笑道:“朕说了,狠狠地打,耳朵都白长了吗?还是说要砍下一个来,另一个才听得清?这样的力度,难不成你们是要朕亲自去打?”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保留的刑狱官再不敢留手,咬紧牙关狠狠地打下去,一边全神贯注地竖著耳朵,就怕凤殇一个高兴了叫停自己却听不到。

  凤殇自然没有叫停,听刑狱官继续数下去,便又道:“刚才的叫打吗?用力地打,从头数起!”

  “是……一,二……”刑狱官们战战兢兢地应了,从头开始,不一会,头上都渐渐冒出了汗来。

  刘喜被这麽一通打,连声音都哼不出来了,只是低低呻吟几声,随时一翻眼便要晕过去的模样。

  毓臻似乎也有点难熬了,脸色苍白,额边有汗大滴大滴地滑下来,却只是用力地咬著唇,不时从喉咙漏出几声闷哼,却没叫过一句。

  左丞相在一旁看著,终於忍不住了,走上一步,危声道:“皇上,刘大人年事已高,还请皇上手下留qíng啊。”

  见凤殇没有哼声,朝中一些与刘喜jiāo好的人相顾而看,也纷纷走上前来,跪了下去:“求皇上开恩!”

  凤殇淡淡地扫了那些人一眼,半晌才低唤一声:“停手。”

  殿内的刑狱官正好数到十七,这时一听他叫停,连忙住了手,退到一旁。

  凤殇缓声道:“刘喜年事已高,这几下,算是罚够了,又有这麽多的人求qíng,就这样罢了,扶下去,让御医好好治治。”

  “谢……皇上……”刘喜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被人扶著,勉qiáng行过礼,便让人抬出了大殿。

  凤殇回头看向毓臻一边,那些刑狱官也早已停了下来,他轻笑道:“静王可不是年事已高,一百下,一下都不许少,谁都不许求qíng,给朕狠狠地打。”

  众人一听,心里明白,看来皇上这是铁了心了。刑狱官们对望一眼,只能吞了口水,又走回去继续打。

  毓臻趴在板凳上,唇咬得发胀,身後又痛又凉,想来与血ròu模糊差不远了,只是不肯求饶,见凤殇冷眼看著自己,像是看著耗子的猫,似乎就在等著看他的笑话,gān脆闭上眼,不再去看。

  凤殇脸色微微一变,一挥袖,冷声道:“继续打,打完再放人。一百下,若朕知道少了一下,轻了一下,你们全都随他一起罚吧。”说罢,再不看毓臻一眼,转身走入内殿。

  身後庭杖打在ròu身上的声音始终不绝,伴著刑狱官战战兢兢的数数声,一下,一下,却始终听不到毓臻的求饶和惨叫。

  那就打死了罢。

  心里恨不得那人被打死了好,打死了便一了百了,再不会左右到自己,再不必烦心,凤殇的脚步却越走越慢,就怕走远了,殿里有人说静王如何如何了他听不到,叫不了停。

  没有人叫停,走出十来步,听到的却是毓臻低低的笑声,越来越响,伴著一阵阵不可遏止的咳嗽,却笑得张狂放肆,像是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像是在嘲笑他的心软一般。

  凤殇死死地咬住了牙,抬手捂了耳加快了脚步。却像是始终无法摆脱,那笑声一直盈在耳边。

  哈,哈哈……咳咳,哈……

  哈哈哈……

  凤殇一个惊坐起,双眼睁得大大的,低促地喘著气,胸前起伏,好半晌才慢慢平复下来,定眼看向周围。

  纱幔罗帐,周围是暗淡的长明灯光,暗红如血,夜已静了,外面的人走路都是蹑手蹑脚,屏息静气,生怕发出一丝声音。

  “皇上?”chuáng边不远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凤殇一阵安心,认出那是自己的贴身侍女。

  沈默了一阵,凤殇才低低地问:“眠夏,现在什麽时候了?”

  “快三更。”眠夏轻声回应,“皇上,睡不著?”

  凤殇笑了笑:“没事,你休息吧,只是做了梦。”

  “奴婢给您倒杯热水吧?”眠夏也没多问,只是说了一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远了。

  凤殇慢慢躺回去,下意识地揪住一角被褥,压在胸前,仿佛还能感受到胸内异样的跳动。

  只是,做了梦而已。

  早朝时毓臻的笑声,一天里没有间断过片刻。连梦里都不肯放过他。

  凤殇偏过头,把脸埋在枕上,想起梦里残破的碎片,还是觉得动魄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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