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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囚楼_鹿夭大人【完结】(6)

  实在不像是大限将至的人。

  凌落放开他,起身走到窗前,月亮透过纱帘照拂在木质地板上,大片大片的光影随着纱帘的摆动轻轻摇晃。

  凌落有些晃神,想伸出手去触碰那些影子,光影在离他的指尖不到一毫米的时候,突然一阵风袭来,纱帘被chuī的整个卷了上去,随之而去的,还有凌落触不到的光影。

  凌落皱了皱眉,条件反she似的去看chuáng上躺着的人,江楼整个人都陷在被子里,略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闭着眼睛睡得很熟。

  他最近似乎很嗜睡,凌落移开目光,奇怪的症状,往常也不是没这样作弄过他,还不至于这么快就不行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凌落起了身走到地下室里,阮臣已经在那里跪了好些天了,漂亮的脸蛋因为长久的痛苦而微微扭曲着,银色头发贴在额角上,随着急速不稳的呼吸轻轻颤抖,连眼睛也跟着抖动起来。

  他闭着眼听到了脚步声传过来,低沉的,缓慢的,突然就很想哭。

  终于想起我了吗?

  “阮臣。”

  凌落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了,声音很凉很低,但阮臣还是觉得好温暖,似乎这一声没什么感qíng的呼唤就能替代自己所有的痛苦。

  他想念主人,想念他喊自己名字的声音,想念他看自己的眼神,他还想爬上他的chuáng。

  从15岁开始就这么想了。

  第7章07

  阮臣去找了何林。

  他靠在门上,手里转着枪,略显凌乱的头发在灯影下泛着银光,瞳孔是浅褐色的,嘴角微微上扬,笑的十分温柔。

  真像一只猫。

  这些年来,何林每次见到他,都会想起暗夜里独自游dàng的猫,高贵,孤独,还有挥之不去的嘲讽。

  “何医生。”

  阮臣向他走了过来,身上沾染了些许夜色的寒气,声音也是低魅诱惑的,他将枪放在背后,突然凑近了何林:“何医生可真是菩萨心肠。”

  何林心头一震,慌忙着就往后退,不想年纪太大,腿脚终究不甚利索,一个踉跄竟将自己绊倒了。

  他抬起头有些惊慌地看着阮臣,手掌抚在冰凉的地板上,连指尖都在颤抖。

  他赌不起更赔不起,他有妻子儿女,还有父母兄弟,那个人若要灭他,岂是他一人之命可挡的?

  但他还是不相信他们会这么快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不断地练药,试药,改进,俨然已是业界的大师级人物,他有信心认为这些药除了他,谁也不能这么快分辨出来。

  会不会根本没察觉,只是在试探他?

  “何医生这是做什么,”

  阮臣又笑了起来,向何林伸出一只手:“你这样躺着跟我说话,我很累。”

  何林面上一红,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握住那只手借力站了起来。

  很软,何林低头看了眼那只柔若无骨的手,心头就有些奇怪,这是一个常年握枪的杀手的手么?

  事实上阮臣并不常拿枪,他今天会带枪过来,完全是一时兴起,嗯,确实是一时兴起,他手里捏着枪,眼神突然就冷了起来。

  自己这个人,何尝不是命运的一时兴起呢?

  而何林之所以会认为阮臣是个杀手,是因为在过去的六年里,他一共见过他五次,有四次阮臣都是拿着枪的。

  第一次是在晚上,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凌家别墅门口,吓了被凌落叫来的何林一跳,何林赶时间,想越过他直接进去,走了几步终究有些不忍,他折回来探他的呼吸,惊奇的发现他还没断气。

  医者仁心,何林支了手电筒,立刻就着手给他包扎了起来,他胳膊的伤势很严重,一道由肩至小臂处的刀痕深可见骨,鲜红的血ròu外翻,伤口都已经化脓了。

  何林有些为难的皱皱眉,看这少年面目清秀端正,年纪也不大,倒是在外面得罪了谁,教人家打成这个样子。

  何林抬起他的胳膊想先止血,不想胳膊刚离地就听得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夜色有些昏暗,何林伸出手去摸索,只觉是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在手里比了比形状,登时脸色骤变,9/2式手/枪!

  何林也是在部队里待过好些年的,虽然是个随行医生,但人处在凶险的战场,谁能不找个防身的东西?

  当年部队枪支稀缺,就是凌老爷子将那把9/2式手/枪jiāo到他手上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凌老爷子早已西去,那把□□却还静静地躺在何林家里,它落了灰,积了尘,颜色也不如以往鲜艳,可何林还是爱它,一如爱那段青chūn热血的生命,爱那个奋不顾身的自己。

  现在的他已经太老了,你会说不过50上下,刚过中年而已,但何林的心确实老了,他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凌老爷子去世后,自己就不断地回忆往事,怀念过去。

  而人们常说,当一个人开始不停地回忆,那么他就是在衰老了。

  这么多年过去,何林已经失去了肆意鲜活的生命力,大胆冒险的jīng神,他成了家立了业,不再是那个了无牵挂的青年人了。

  比如他现在摸到这把枪,内心是惶恐不安的。

  自己不会是救了个杀手之类的人物吧?要是他仇家找上来怎么办?我的家人,我的事业……

  何林突地起身,将那把枪又塞回阮臣手里,拎起医药箱飞快地朝凌家大门走去。

  他没有听见身后的人轻微呻/吟了一声,含糊不清地骂了句混蛋。

  又幽幽地睁开了眼睛,浅褐色的瞳孔里泛着泪光,一片一片的都是化不开的恨意。

  后来何林在给凌母输液的时候,假装无意提起刚刚进来时,别墅门口似乎躺着一个人。他的想法很简单,凌家涉黑,杀手多,枪自然也多,一支两支的不作数。那小子若是能得了凌家的庇佑,也能少吃些苦。

  果然凌落差了保镖去查看,那保镖小跑着去了,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背上了。

  阮臣小小的一团蜷在他身上,浅色的瞳孔暧昧又危险,他笑眯眯地盯着何林:

  “谢谢你。”

  何林头皮一麻,下意识地去看凌落,张着嘴想解释些什么,凌落却没有理他。

  凌落看着血人一样的阮臣,向来凌厉的眼神就里多出了几分赞赏的意味。

  “你很带种。”

  这是凌落对阮臣说的第一句话。

  后来的阮臣果然很带种。他可以一面悠闲地品尝着RomaneeConti,一面快速地崩掉别人的头。他举枪的动作优雅高贵,杀人的表qíng轻松自然,仿佛生来,就是做这种事的。

  然而他知道自己并不喜欢拿枪,之前是为了活命,现在是为了那个说他带种的人。

  他给了他活命的机会,他就为他卖自己的命,他把他当做主人,当做xing幻想对象,他见不到他的时候总是想着使出浑身解数去引诱他,见到他的时候又彷徨自卑怅然若失,连话都不敢说。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但是此时的他觉得自己正在丢弃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他永远也不会明白。

  “何医生,你在想些什么呢?”

  阮臣甩了甩头,率先从回忆里走出,他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打量还在走神的何林。

  不料这次何林很快便反应过来,他收了惧意,如往常一样礼貌又客气地对着阮臣笑了笑,继而有些迷惑地问道:“阮少爷找我什么事?”

  阮臣却愣了一下,不为何林的疑问,只为那几个在别人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字。

  阮少爷……自己也配称为少爷么?

  他转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一身休闲装扮舒适大气,露在外面的皮肤略显苍白,头发是张扬的银色。一张脸生的极美,眼角眉梢皆是风qíng,端正不失风流,高贵不失魅惑,在灯影下显得很勾人。

  很勾人,至少他们都这么说。

  如果没有了这层虚假的皮囊,阮臣想,自己不过是最肮脏下流的婊/子而已。

  15岁以前,他一直在被各种男人上。他们总是用最美妙的语言恭维他,迷惑他,骗他跟他们上chuáng。他们前一秒还温柔地抚摸他娇嫩的身子,下一秒在看见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痕迹的时候,就冷笑着骂他婊/子,贱货,到处勾引人。

  骂完了了呢,又亲热地扑上来继续上他,好像不多gān他几次划不来似的。

  反正花了钱的,那些男人想,管他谁留下的痕迹,只有xing和yù望的jiāo易,那么认真gān嘛?

  阮臣总是很迷惑地看着那些男人温柔完了骂,骂完了又狠起来,将他折腾来折腾去,摆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像在比较着谁花样更多似的,一个个的都有无穷的想象力。

  他们一面嫌他脏,一面又不停地来找他上chuáng,这看起来似乎很矛盾,后来连阮臣自己都觉得可笑,他想,可能我真的很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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