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花近江国by孔恰【完结+番外】(175)


小亭郁霍然一笑,道:“天叔对侄儿当真关爱有加,字字句句,皆为大处着想,绝非掺杂了甚么私qíng。”
御剑漠然道:“好说。你父亲在世之时,常盼请我提点指教于你。老将军如见你今日成家立业,儿女成行,事事循规蹈矩,无一步行差踏错,定然喜慰非常。”
必王子不懂禅机,愕然道:“这……父王,毕罗昨日刚刚宣战,我们四军齐发,似乎……这个……”
屈方宁莞尔一笑,奏道:“殿下所虑正是。大战伊始,倘若我方倾巢而出,未免小题大做了。何况我……与毕罗有过数年翁婿之qíng,于公于私,都理应避嫌。适才千机将军所言,其新创阵法,与属下弩阵两相jiāo济,更添威力。既如此,与……鬼军箭阵互为辅助,岂不是天衣无fèng?”
当日国会,安代王下令:命鬼军、西军、御统军三军出征,共赴北线边境,抗击毕罗。
屈方宁前脚刚入营地,后脚便听报:“千机将军来了。”只听帐门外一片劝阻跌撞,接着一声闷响,门帘被一泓弩刀割去大半边。他朝门口瞥了一眼,挥手道:“你们出去。”
一gān鼻青脸肿的亲兵从小亭郁轮椅旁散开。小亭郁停驻门口,胸口一起一伏,脸色苍白可怖,右手死死攥在扶手机关之上,嘴唇扭曲,向chuáng沿的屈方宁一字字道:“那天夜里,你跟他上chuáng了?”
屈方宁肩胛一动,目光缓慢上升,还未与他相对,小亭郁耐心已然告罄,在扶手上狠狠一掼,一支弩箭倏然飞出,钉入他身后地毯三寸,尾羽嗡嗡声良久不绝。片刻之后,屈方宁左臂白色军服这才乍然裂开一条长fèng,鲜血汩汩而出。
小亭郁青筋bào起的右手重新覆上机关,嘶声道:“我问你是不是跟他上chuáng了?”
屈方宁一语未发,连姿势也未改变。只淡漠地瞥了眼伤口,单手解下外衣,将臂上黑纱无声地掩在流血处。
小亭郁整张脸孔刹那间变了颜色,眼角颤抖了好几下,才生硬开口:“……谁死了?”
屈方宁将血湿的黑纱扯下,头也不抬地说:“现在跟你无关了。”
对面僵硬许久,轮椅的木轮才吱呀一声,艰涩地转了过去,推向门口。
屈方宁忽道:“是。”
木轮失灵般停下来。屈方宁注视他的背影,缓慢道:“是上chuáng了。”
小亭郁如同被细长的毒针刺中了要害般,浑身都往上跳缩了一下,机械地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毕罗国力qiáng盛,这一次突然发难,拒不谈判,显然蓄谋已久。千叶由上至下,亦知此战非同小可。大军临行前夜,水边星星点点,皆是饯行灯火。母亲叮咛儿子,妻子告别丈夫。鬼军坎水、离火二部业已先行,城中人影幢幢,入夜不宁。
屈方宁赤足伫立山崖前,身上白袍仅由一根缎带系住,风起之时,下摆高高卷起。他漠然望着城中驯猎营方向,额角汗痕未gān,粘住了一绺乌发。听见背后脚步,才信手抿开。
腰身一紧,已被来人从背后抱住。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个人跑这儿来chuī风?”
屈方宁就势靠在他怀里,懒洋洋道:“起来找水喝。太久不来,摸黑却找不到了。”
御剑上身赤luǒ,横臂在他腰间,闻言笑道:“跟我说一声就是。”将他整个人收拢在怀中,宠爱地摩挲他头顶。
屈方宁半迎合地仰起头,口中道:“今天倒没看见巫侍卫长。他自从娶了我妹子,隔三岔五不在眼前,倒有些怀念他啰唣的时候了。”
御剑道:“他一听说要出门远征,撒腿便往自己家飞奔去了。你要听他啰唣,我现在便召他过来。”
屈方宁笑出声来,道:“别人新婚夫妇初离别,少不得有些体己话要说,我才不做这恶人。”
御剑在他脖颈上吻了吻,笑道:“我们也不是新婚夫妇,你怎么又肯上来陪我?”
屈方宁摸了摸他的胡茬,没有接话。
御剑拿起他的手,抚摸他虎口伤处,道:“九华派一gān贼人已逃窜到宁夏境内,穷途末路,走不远了。其实你那天全不必如此犯险,只要你神色中稍露担心,我便是身中千刀万刃,也不枉了。”
屈方宁也回握一下他的手,轻轻道:“你护着我,我也开心得很呢。”
御剑道:“大哥护着你,那是应该的。”
两人在月下静立相拥,对之前种种避而不谈。山风过处,隐隐传来鹰飞马鸣声。
屈方宁目视铁鹰振翅方向,道:“想从前我们离火部与驯猎营挨得最近,大哥出征在外时,我常在木架前等它传信。不知被啄了多少口,才和它们混熟了。现在见了,怕又不认得了。”
御剑听他提起过往,心中温柔触动,笑道:“屈队长威风八面,谁敢不认得你?”
说着,便随他目光望去,口中道:“宁宁从前便是爱和这些飞禽走shòu玩耍,白马大象,红鹰细犬。就是去别人帐中作客,逮着一头狐狸、一头獒犬,都能逗弄好久。”
屈方宁笑道:“什么时候的事?我可不记得了。”
御剑也是一笑,旋即叹了口气:“现在想取悦你,可比那时候难多了。”
屈方宁瞳孔微微一暗,道:“也没甚么难的。”挣开少许,道:“我头发散了,大哥帮我挽一挽罢。”
御剑果然替他拢起脑后乌发,以一枚金环束起。屈方宁伸手顺了顺发尾,向他笑道:“现在有点儿像了。”
御剑深深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将他面颊扳向自己,吻他的鼻梁和嘴唇。
寝帐中还残留着之前的qíngyù气味。御剑将屈方宁横抱进来,掷回chuáng上,单手扯开他松垮的袍子,从后颈一路吻到他腰身凹陷处,试探他松软xué口。屈方宁脸孔压在chuáng面上,反手除去碍事的衣物,微微弓起背,让他从身后挺入。
御剑已经she过一次,动作不如先前激烈,抽顶几下,便从胸至腹地爱抚他身体。屈方宁给他摸了一会儿,rǔ尖硬得挺立起来,侧过身,将两条赤luǒ的腿合拢在一起,叠在他大腿上,让他半正面地gān自己。
他体内已被开拓过一次,正是敏感时候,弄了片刻,便止不住qíngcháo翻涌,呻吟几声,抬起手来,咬住了自己手指。半迷蒙间,察觉御剑一手抬起自己双腿,抽cha动作也恢复了野xing,撞得他全身不断耸动。睁眼看去,见他jīng壮躯体挂满汗珠,在隐隐月色中如涂油一般。虽望不见他面容,却也知道他正着迷地看着自己。
他咬着手指,沙哑问:“大哥看什么?”
御剑喘息道:“看你。美得很。”
屈方宁从指间看他一眼,攀着他手臂起来,跨坐在他身上。御剑在他颈上花朵旁深深吻着,扶着他腰身起落片刻,在他体内she了。
事罢,屈方宁枕在他臂上歇息。只觉脖颈旁有些疼痛,伸手一摸,怪道:“这么喜欢我的花。”
御剑将他挪到怀抱深处,安顿停当。隔了少顷,才道:“那天你上来时,颈上尽是痕迹。是故意来气我不是?”
屈方宁眼皮一抬,道:“你待我不好,我自然抬脚就走了。哪里说得上气你?你之前冷冰冰的不许我计较,我才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御剑摸摸他背心蝴蝶骨,道:“是了,我们宁宁翅膀硬了,自己会飞了。”
屈方宁与他对视,哼了一声,压在他身上,跟他接个吻。
御剑亲完他,道:“你让我带那小子出征毕罗,又是个甚么心思?”
屈方宁道:“让你照顾他啊。你是人家长辈,抢了别人的东西,多少也要弥补他一些功名战绩,以免心中亏欠太多。”
御剑不屑一笑,道:“抢他的东西?原本就是老子的。”将他腰身一搂,重新压在身下。

第99章 日暮

翌日,必王子领军十万,在御剑、小亭郁扶携之下,前往天山。毕罗闻风而动,在边境上清野分散,以小股兵力倏忽来去,挑衅骚扰,将千叶大军牵制在目连山下。柳狐挟风雷之势而来,临阵却虚晃一枪,并不正面相抗。又命兔采公主丈夫哈gān达日为先锋,与小亭郁擦边jiāo锋,将战线向什察尔城拉伸。哈gān达日手段酷烈,对西军战俘尤其残忍,斩首砍足,悬挂示威,凡此种种,似对小亭郁满怀仇恨。小亭郁与屈方宁一度欢爱而至落空,对御剑既恨且妒,也正是憋足了一肚子恶气。双方jiāo战,其血腥可怖之程度,非常人所能想象。消息传回,千机将军的威名又增添了几分。御剑不离必王子左右,在后方追击清剿,任由小亭郁出头。
及至九月,战局仍未显开阔,颇有不痛不痒之嫌。初五,毕罗矛头忽而一变,将原扎伊驻军投入战场,繁朔右陵王亦是平地一声惊雷,骤然表态发声,与毕罗结盟,阻断千叶军西行道路。繁朔一旦从中作梗,北线局势顿时吃紧,安代王急与众臣商议,向前方增援。千叶国会上群qíng激愤,众人痛骂繁朔倒戈相向,无耻之尤。车唯、阿古拉一gān年轻将领自告奋勇,要领兵围剿,将繁朔连根拔除。只有以郭兀良为首的少数冷静者,赞成安抚为先,不yù四处树敌。安代王计议之下,取了个折中之法,一面委派使者,与繁朔和谈。一面仍备足粮马,绕行繁朔,向什察尔城赶去。
这节骨眼上,屈方宁却是称病不出,镇日待在白羽营里,将乌兰军由上至下,打乱重组。听闻安代王派兵增援,这才着了正装,前往拜见郭兀良。进得大帐,见郭兀良正在案前凝神思索,案头摊着一卷账本,其上好几处红圈,触目惊心。那头白狐正蜷在他腿上睡觉,天气炎热,狐狸身上却裹着一张厚厚的毯子,毛色也是暗淡无光。
郭兀良原本愁眉不展,见屈方宁到来,才略露喜慰之色,招呼他在旁就坐。见他jīng神不济,担心道:“方宁,你身体好些了?今年见你病了好几场,怕不是cao心军务,耗神太过了?你年纪虽轻,也要多爱护自己身子才是。”
屈方宁道了声谢,饮了热茶,发了些汗,才问起北线战事如何。郭兀良听他关心御剑,更是宽慰,亲手替他斟茶,道:“柳狐唆使繁朔起兵,而今表面上略占上风。不过右陵王并非易与之辈,仓促之间合纵连横,未必是一着妙棋。此中关节利害,天哥自然比我想得深远。你在此间记挂,他知道了,定然心中欢喜。”
屈方宁抚胸咳嗽几声,道:“将军平安就好。听说昨天夜里,繁朔萨古郡王在习水下游突袭御统军营。我病中消息不通,心中担忧得紧。这位郡王,我在……之时,曾经打过几回jiāo道,对他的xingqíng为人,也是知道的。如不是难以出行,对阵此人,我却有几分把握。”
郭兀良听他提起当年借兵之事,暗自瞥了他一眼,道:“你……有心了。陵王亲信伊勒德一支,一早已为天哥cao控。如今qíng势突变,他少不得从中斡旋,瓦解敌方联盟。你安心养病,不必为他担心。”
屈方宁应道:“郭将军说得极是。”二人盘桓几句,眼见那白狐瑟缩成一团,一动不动,问道:“它也病了?”
郭兀良轻抚狐狸头,微喟道:“开chūn以来就如此了,请人看过几次,也瞧不出甚么病因。这几天毛掉得厉害,东西也吃不下,怕是寿命到了,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屈方宁深知这白狐于他意义重大,平日敷衍劝慰的言语,一时都说不出口。郭兀良反向他道:“这狐狸还是你送来给我的!那时你年纪还小得很,天天跟着天哥,说话都软口糯牙的。嗯,郁儿也是,一开口就脸红,轻易不发一句声。现在你们都长大了,我们也都老了!”
屈方宁见他目光空远,手掌不住往那白狐身上摩挲,心想:在他心中,兰后是永远也不会老的。
当下只道:“郭将军正当壮年,何人敢称一声老?”
郭兀良微微摇头,叹气笑道:“年纪一上来,就由不得人了。年轻时彻夜不睡,第二天也还是活蹦乱跳。如今哪里使得?这几年jīng神愈发不济,忘xing大,饭量少,体力更是大不如前。平日闲话提起,大王亦有同感。千叶百年基业,终究是要jiāo给你们年轻人的。我们只将自己该走的路走完,剩下的就全靠你们了。”
屈方宁忙跪坐起身,道:“将军言重了。众先辈开疆扩土,浴血奋战,打下万里江山,我们做后辈的不及万一。”复问:“王子殿下此次亲征,想来也是大王铺陈手段了。”
郭兀良道:“正是。”忽而话锋一转,温和道:“人君xingqíng各异,阿必心胸或是窄了些,资质却未算低劣。如能善加引导,亦能成就大业。”
屈方宁咳嗽笑道:“有御剑将军、郭将军坐镇左右,殿下自然高枕无忧。那有甚么不放心的?”
郭兀良也是一笑,道:“是我多虑了。”将狐狸小心放在一旁,似有话要讲。
忽闻门外传报:“西南商队送来军资什物。”只听车马声乱,士兵搬运声不绝。司务长点检罢了,进门附耳郭兀良,低声说了几句话。郭兀良面有难色,只道:“你先退下,寻一暂缓之计。”屈方宁心知肚明,待司务长出帐,才作不经意状提起:小亭郁新市初开,颇有盈余,可先将银钱归帐,予之急用。郭兀良喜不自胜,连道惭愧,又笑道:“郁儿行军打仗,我还曾担忧他屠戮太过,似足了车将军当年。由此观之,我实在把人看小了!待他回来,要好生请教。”
屈方宁道:“郭将军平日宽仁关爱,我们做后辈的都牢记在心。千机将军在我面前,也常常记念郭将军的好处。又何必同我们见外?”即打发亲兵前往新市,领管事人过来。郭兀良十分喜悦,赞他与小亭郁亲如兄弟,道:“你们少年时代的朋友,原就比一般人亲厚得多。我与大王、御剑将军、车将军几个,也是从小到大这么互相扶携过来的。可惜阿必无福受你青眼,想来也是我做师父的疏于教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