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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疏桐_风干的米【完结+番外】(36)

  阮徽推推徐广:“令郎似乎与疏桐很有缘呢。”

  算命先生说:徐宁命里无妻。

  徐广跳起来,掀翻了算命先生的摊位,一手抱着徐宁一手牵着他的汗血宝马,拖儿带女(?)的走了。

  徐广发誓要定下儿子终身大事。

  时值阳chūn三月,和风回暖,正是发qíng的好时节。

  徐广换下往日里的铠甲劲装,穿了一身浅色的袍子,系着浅色发带,一派儒将装扮敲开了太师府的大门。身后还跟着一溜兵卒,统一着装,整齐划一踏正步。

  太师的小孙女今年五岁,正好配他家宁儿。

  要说徐广其实长的不错,只可惜啊,战打多了,线条太硬,眼神太利,只是站着就不怒自威。加之平日里练兵有素,身后那两排兵士搞得像阅兵式一样,昂首挺胸,站的笔直,表qíng冷峻肃杀,只差有人振臂一呼,便一齐高喊:保家卫国,宁死不屈!一副慷慨就义的摸样。

  太师吓得当场高血压发作,白眼一翻,厥过去了。众人掐人中,灌汤药热火朝天忙成一团。

  待太师缓过气来才搞清楚,徐大将军是来联姻的,不是来“雷老虎抢亲”的。

  太师按着胸口顺气,虚弱的说:“不敢高攀,不敢高攀哟!”云云。

  徐广只好窝着一肚子火带着人又浩浩dàngdàng的回来了。

  徐宁坐在窗子前,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看见徐广进来,垂头丧气,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纯净之气,顿觉如沐chūn风神清气慡。这父子俩天生冤家不对头。

  徐宁大声朗诵:辅赞藏诸用,庸人自扰之。惟公知好静,与物尽忘私。

  徐夫人一边为夫君宽衣,一边忍不住掩嘴偷笑。

  徐广问:“什么意思?”

  夫人答:“活该。”

  徐广bào跳如雷,冲过去,提着徐宁的腿,一顿bào打。

  徐广坚信棍棒出孝子。

  徐宁抗议:家bào!

  广曰:驳回。

  简单加粗bào的家教啊!

  徐宁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人。其实,在郢朝,这样的人并不少。不过,像徐宁这样真正有资格的却不多。大部分,只是那些所谓的饱学之辈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故作清高罢了,实则不过泯然众人矣。

  而徐宁不一样,他是真的很有才学,这从他老爹每每的叫骂中可以看出。徐广常常威风凛凛的站在院子中央呵斥徐宁,类似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到底还能gān吗?

  又或者:百无一用是书生。

  云云。

  徐宁基本当他老子是一团发癫了的空气直接无视,有时候被说的烦了,就放下笔,念叨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听到这话徐广这只小麻雀就扑腾着小翅膀横扫千军,整个将军府仿佛经过风bào洗礼,一派萧索之景,若是有人在此刻拉上一曲二胡合着埙悲戚的哀鸣那就非常应景了。

  而此时,徐宁会悠然靠在小桥边,长长的叹口气,摇头说道:“匹夫。”

  如此一晃,十多年光yīn就这样过去。

  十七岁那年,徐宁进士及第,在大理寺谋了个差事。

  说起来,这个差事谋得还有些纠结。

  前头说过,徐宁这人心高气傲,此番,早已下定决心,不考到状元誓不罢休,最终却只被圣上钦点进士及第,于是乎郁郁寡欢。

  徐广问及徐宁想在何处就职,徐宁脱口而出:“御史台。”

  手握一支生花妙笔,仿佛掌着尚方宝剑,大刀霍霍,上斩昏君,下斩佞臣,贪污腐败,杀!鱼ròu百姓,杀!欺男霸女,杀!我杀!我杀!我杀杀杀!这世上还有什么兵器比得过言官的一支笔?看看,多么适合徐宁这样犀利之人?

  徐广吓得虎躯一震,一掌将徐宁拍在墙上。

  开什么玩笑?就徐宁这种一根筋的xing格,若真做了御史,迟早会被圣上一杯鸩酒送进奈何天,在倒下前还高呼着,你可以毁灭我的身体,却永远无法磨灭我的灵魂,即使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他依旧叫嚣着,冲破一切的罪恶与肮脏,只为换回那最最纯净安宁的世界,一个徐宁倒下去,千万个徐宁站起来,这不是结束,这恰恰是开始,我以我炽烈的鲜血唤醒麻木的人民,啊~~~希望之光,你就在远方向我招手,啊~~~光明的未来,请为你最忠诚的赤子敞开你温暖的怀抱吧。

  想到这些,徐广就觉得毛骨悚然。徐宁被毒死了不要紧——这是亲生儿子么——万一圣上一个不高兴,株连九族十族的,那不就亏大发了了么?

  所以,徐广举双脚反对。

  然户部,礼部,翰林院这样的地方,徐宁是不会去的,他觉得以他的才学,即使坐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不是不可能,或许,比现在的平章事做的更好。而这几个闲散衙门,完全不符合他要大展手脚的初衷。

  徐广一盆冷水浇下,道:“平章事刘大人今年四十一,身体健康,体格健壮,再gān个三十年不成问题。 你就慢慢熬吧,等你抱孙子了或许能熬出来。”

  想法就此夭折。

  思来想去,徐广最终把徐宁踢进了大理寺。

  郢朝的政治格局有些乱,刑部常常和大理寺厮混在一起,几乎快成一个衙门。于是乎,我们的徐宁就以他纤细孱弱的小身板,混迹在一群捕头捕快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之中,充当狗头军师这一角色。从此也开创了文弱书生混迹司法部门的先河。

  庆延十五年,太后大寿,举国同庆。

  某一日,徐宁最终挨不过同僚软磨硬泡,被人推搡着进了京城的一家酒楼。

  徐宁自然不喜欢和这群汉子混在一起,他们太粗,各种粗。粗胳膊粗腿粗腰粗神经,粗得可以,像徐宁这样颇有小资qíng调的人,一片枯huáng的秋叶也可以伤chūn悲秋好一阵,又怎能忍受这样一群大老粗?

  只是,徐广告诉他,合群很重要。所以徐宁去了,而这一次,他看见了阮疏桐。确切的说,是长大以后的阮疏桐。

  当然,徐宁也不是第一次看见阮疏桐,徐阮两家其实很熟,他也常和阮承和阮商浚来往,都是官宦子弟,jiāoqíng不算深却也不浅。只是,阮疏桐常常都是和阮商浚在一起,亦步亦趋,徐宁有时候甚至怀疑,阮商浚和阮疏桐之间是不是被一条莫名其妙的线牵在一起,一条谁也看不见的线。

  徐宁从小就认识阮疏桐,也大概知道阮徽的大夫人,三姨太四姨太,以及各个小妾那些扯不清的乱七八糟的事qíng,还知道当年名震一时的美人顾惜琴。

  他知道小时候徐广想让他与阮疏桐指腹为婚的事qíng。虽然最终泡汤,不过徐宁后来每每看着阮疏桐的脸就不禁想到,这确实是一张非常漂亮的脸,如果,他真的是女子,徐宁并不反感娶这样一位女子为妻,只可惜啊,造化弄人。

  徐宁对阮疏桐并不陌生,似乎,这个孩子总是在某处,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与空间的点上,就会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徐宁的面前,比如阮徽去找徐广喝酒,徐宁抬头看向窗外,阮疏桐就跟在阮商浚的身后,细细的胳膊,细细的腰身,安安静静的走过庭院;又比如,顾惜琴病重,阮疏桐沉默着站在门边,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大夫,又看看徐宁,最后还是低下头一言不发;再比如,顾惜琴下葬的时候,阮徽不在京城,阮商浚被大夫人勒令不准出门,阮疏桐独自披麻戴孝,跪在顾惜琴的灵柩前,背对着徐宁,夜幕笼罩在他单薄的背影上,徐宁似乎觉得这个孩子倔qiáng的背狠狠灼伤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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