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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搁浅_那焉【完结+番外】(23)

  接着有一天,卫衡问我,要不要一起舞医院听讲座,学点知识。

  我说好啊,什么活动,我来者不拒。

  “关于术后肾科的保健。”他说。

  我忽然就沉默下来。

  肾。一个梗在我心头的刺。

  可我还是说:“去,gān嘛不去。”

  医院时不时有学科知识讲座,也对外开放的——这我也是跟着卫衡熟起来后才知道的。

  当然,还有更多,包括我堂而皇之的拿着他的职工卡去医院的超市买零食,假装家属等等,偌大一个医院,除了之前去的心脏科,我愣是从里到外摸了透。

  我们的位置在很后面,基本上,只看见台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学究在讲着什么。我听得昏昏yù睡,直到响起一阵掌声,我才惶然惊醒。

  卫衡正看着我笑,笑得意味深长。

  “怎么样,学到了什么?”

  “当,当然……很多很多。“

  “感兴趣?”

  “……很感兴趣。“

  “那就好了,“他又笑,“既然这么感兴趣,那一起去见下那位主讲人吧。”

  “啊……不,不,卫衡,我开玩笑呢。”

  “谁和你开玩笑……”他忽然正经起来,“那是我爸,陪我去。”

  “为——凭什么。”

  “因为,我答应我爸今年给他找个儿媳妇——反正你都当了一次挡箭牌了,再多一次又何妨。”

  “你——够jian诈。“我愤愤然。

  直到那位老学究,也就是卫衡的爸爸站在我面前——我才发现自己的腿一直在发抖,不,我整个人都在发抖,我慌不择路的逃了,什么挡箭牌,谁爱当谁当。

  卫衡蓦的拉着我的手,紧紧的,十个手指扣住我的手心。

  “别走,浅浅。”他说,目光看起来炙热而灼人,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掰开,他终于松开手,神色黯然。

  直到看见外面亮的渗人的月亮,我才回过神来。

  怎么会呢,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他,竟然会是卫衡的爸爸。我认识他,就在那个七月,我转校后的暑假里,曾在他那里呆了半个多月。

  我决定让自己冷静几天。

  这段时候,宗晨开始渐渐淡出我的生活。

  除非不得已,我是不会与他碰面的,他也一样,再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但,凡是总有例外。

  吴主管似乎吃准了我和宗晨的关系好,总会拿些并不属于我的工作让我去设计部jiāo涉,我推了几次,不好再推,便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敲开他的门,我目不斜视的盯着某处,机械道:“你好宗总监,这周六市场部面对别墅的业主,举行了一个活动,希望您届时能出席,谈些设计理念。”

  他很gān脆的拒绝了:“不好意思,这周六没空。”

  “好的,谢谢。”

  我退了出去,如实禀告,吴主管又将我压了过去:“再去请,请不到别回市场部。”

  我又敲门。

  “您好,宗顾问,这次活动针对的是您设计的那系列别墅,相信亲自听到用户的一些要求与反馈会对您的设计有更好的帮助,还请……”

  “不了,我很忙。”

  “您好宗顾问,”我佩服自己讲话都不用标点,“按理说这是您的私事,但这次活动事关重大,届时我们会邀请业内一些记者与一些互联网巨头进行宣传,如果您能去,想必会蓬荜生辉,

  还请您少约次会,挪一下尊贵的脚到现场吧。“

  他这次总算没打断我说话。

  良久,才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我头也不回的退了出来。

  吴主管不高兴了,“知道了?知道了算是去还是不去?“

  鬼才知道。

  所谓的真相<2>

  因为这个活动,我也忙的翻了天,黑眼圈浓重的不像话。

  周六下午,一切准备就绪,就差宗晨没来,吴主管急得团团转,连续打了几个电话终于通了。

  他竟然还在家里睡觉。

  待他懒洋洋到场,又说演讲资料丢办公室了,我只得硬着头皮赶回去拿。来到他办公室,我被他削的整整齐齐,像是军队检阅似的一排铅笔弄愣了好几秒。

  抽屉第一格,我很快找到了演讲稿,刚要关上,却看见底下一黑色皮质的本子,一时好奇,便想打开门。

  没想到竟用密码锁着,我越发好奇,随手试了他的生日——居然对了,真没创意,随手翻了起来,原来是宗晨的日程计划表。

  这我是知道的,他的计划xing特别qiáng,凡有什么认为重要的事,一定要记下来,这大概也是怪癖。

  07年4月27 ,下面的字被红笔打了个叉“ 参加 伦敦newideal 项目建设。”改成了两个字:“回国。”

  Newideal 我是知道的,是最近国际上被炒得最热门的一个市政建筑项目,最终被英本国一公司竞标取得,参与的都是些极具影响力的知名建筑师——显然以宗晨目前的知名度,能参与这样一个工程是很不可思议的,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没有参加,这个项目,几乎是所有青年设计师梦寐以求的机会。 不但是从中可学到的经验,认识众多的知名设计师从而拓展人脉,还是这一耀眼的履历,百利而无一害,可他竟然回国了,只为了参加杭州CBD与蓝田的项目?

  我碰到宗晨是在六月底,也就是说,他提前一个月回的国。可到底因为什么,他会放弃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我接着翻了下面的日程,直接便是6月7号, 也就是我碰见他的前一天,写着两个字——简浅。

  我越发迷惑,那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所以记得特别牢,可他怎么知道第二天会与我见面—不是不知道是我接手的单子吗?

  又往下,还有我爸的名字,卫衡的名字——他竟与我爸爸都见过?可父亲这段时候大多没在这,而且他也不喜欢宗晨,两人这么见面倒是有些奇怪。

  他与卫衡的接触倒更频繁。上星期,前星期,甚至昨天——以及我哭的一塌糊涂那日,后来卫衡便意外的带着饭出现在公司楼下。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像是漫天的黑,平空划了一道闪电。

  行程表,最后那页,也写着两个字,两个让我心底发凉的字。

  吴主管打来电话,催我赶快回去。我平静的将东西重新放好,朝地点赶去。

  趁着活动间隙,给爸爸电话,顺便提起宗晨:“爸,你知道吗,宗晨回国了。”

  “哦,什么时候回的。”

  “你不知道啊?”

  “我怎么会知道,都这么久没见的,早忘了——我说女儿,你千万别动歪心思。”

  “哪能呢。”

  “或者与他见见面,早些说清楚也好,省的心烦。”

  我挂下电话,正好看见宗晨下来,索xing问他:“你见过我爸爸?”

  “没有。”他很快否认,再没看我,大步走开。

  ——明明见过面的两人,为何要说没有,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见不得人的事?他们能谈论的,也就是我了,那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活动圆满成功,有大半顾主当场签下合同,乐的吴主管大手一挥,请客。

  去的是楼外楼,这里的菜对我胃口,很好,可不好的是,我旁边坐着的人是宗晨。

  很近的距离,稍稍一碰,便能触到他的手肘,更要命的是,吴主管似乎认定我了,动不动便说——浅浅,替我们市场部谢谢宗总监——敬一杯啊。

  我不能喝酒啊——于是便苦着脸指着胃说,不舒服,喝不了。

  吴主管见宗晨没什么表示,便也作罢了。我只得埋头苦吃,从冷盘开始,直撑到最后不行,说什么来什么,胃还真开始发涨,隐隐作痛。

  这下好了,也不用演了,幸好包里有冲剂,便问服务生要来了开水,准备泡着先喝了,待会找借口先走,估计走回家的路,也差不多能消化了。

  宗晨坐在一侧,岿然不动,慢慢的喝着茶,这样的漠视让人自在,可今晚——我承认是自找的,竟然撕冲剂时大过大力,一不小心碰了他的手肘,他手里的茶便全洒了,然后我呀的一声跳起来,又将刚倒好的滚烫开水推翻了——全翻在宗晨身上?——这下我是真的胃疼了,那可是百度的开水,夏季的薄衬衫怎能抵得住。

  宗晨的脸都白了。

  一桌子人开始手忙脚乱,吴主管赶紧给我使眼色,事实上,我看见他直直抽气时,已经心疼的泪花都出来了。

  宗晨双唇紧抿,qiáng忍着未发出声音,我慌张的站起,便要脱他的衣服:“快,快脱下,谁去拿冷水来!还有药膏——”

  我已将他的条纹衫撩上去,手却被狠狠的甩开,力道之大,让我一时无措,他的脸色冷然而严峻,极淡的说道:“你走吧,我自己来。”

  “可——”

  “简浅,你先回去。”他的声音已经微微发颤。

  “好……你等着,我去买药膏,很快,很快回来,你先用水冷敷……”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就算隔着衫衣,都能看见已泛红的一片色。

  我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幸好服务生通知了大堂经理,说有备用药膏,我匆匆拿过,跟着他们去了休息室。

  吴主管一群人都在外面,焦躁的走来走去,见我回来,救星似的——“你进去看看,他不让别人进去。”

  “大男人的,有什么不能看。 ”有人小声嘀咕。

  “搞设计的就是穷讲究。”

  我顾不得与他们说三道四,拿着药膏往里冲。

  门微掩着,透过门fèng能看见晃眼的亮,我却止步上不了前,我压下嗓子,轻轻敲了敲门:“宗晨,我将药膏放门边了,你过来拿。”

  我慢慢的,走了出去,什么话都没说,事实上,我也不知说些什么。这种感觉,像什么呢,就像许多的蚂蚁在爬,在心里爬,在皮肤上爬,很细微却很痛,痛的要命,却无法说出口。

  脑子一片空白,唯一剩下的,是那道虫蛇一样蜿蜒而难看的伤疤,我抖着手按了下楼的电梯,却发现使不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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