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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搁浅_那焉【完结+番外】(27)

  我又点了第二根烟,自然想起了卫衡。

  我在想,与他之间的闹剧怎么继续,他欺骗了我,似乎也没什么,可我接受不了——尤其是他与宗晨一起,太过难堪。

  当两根烟都化为灰烬时,我决定明天开始好好生活。

  这个夏季结束的时候,杭城下了整整三天的大雨,甚至出现罕见的洪水。那个时候,我正站在二十几楼的高处,看着逐渐被水吞没的车子,道路,被风刮倒的树,竟觉得城市有一种劫难的美。

  我想,可能白娘子又上金山寺找许仙去了,可是,若许仙早就跑了,水漫金山又有何用?

  突然出现的宗晨,我爱了十年的这个男人,在几个月后,彻底的消失在这个城市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立秋白露,霜降冬至。

  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的。所有名言都告诉我们,要向前看,要乐观,要积极向上,好好工作,报效父母。

  我的生活开始进入健康的老龄化状态。

  六点起chuáng,跟着一群老人练太极,一星期学两式,四十二式,差不读快学完。

  七点半,将泡好的豆子倒入豆浆机,磨好,再买包子,吃饭。

  八点半出门,步行上班。

  九点打卡,喝杯温水,打开电脑,接收邮件,开始上班。

  下班,买菜回家。

  十点准时睡觉。

  周而复始,平淡如水,一潭活着的死水。当然,偶尔也会起风,头儿是bào风,一来就搅得我天翻地覆,卫衡是微风,以退为进,占据地势。

  自水漫金山后,我开始整整一月没有理他。

  结果一次回家,竟然在小区楼下看见他与老爸玩起象棋,而且被bī得山穷水尽,大帅不保。

  事后便对着老爸摇尾巴:“这位伯伯,你实在太厉害了,不介意我拜师学艺吧,要不,我现在上您家敬茶?”

  我那秉xing纯良的老爹太天真了,乐呵呵的拉着他朝家走,还一边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就知道玩什么QQ游戏,哪还有你这么好学的孩子啊——真难得,难得……哎,小卫是吧,gān脆你每周末都过来吧。”

  “伯伯您真好。”

  我真想上去——踩死他,踩烂他个大尾巴!

  我到家也不说话,看他们两玩什么花样。

  “来来来……我介绍,这位是我女儿,简浅,那个——咳,这孩子老实,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呢。”第一次见面,用得着jiāo代这个吗。

  “哦,你好,简小姐,我叫卫衡,很高兴认识你。”他一脸波澜不惊,大手已伸来。

  “大尾巴先生,你好。”

  “这孩子,这么能这样称呼……真是……”

  我第一次原来老爸撒谎也不打糙稿——他之前明明见卫衡送我回家过,还明里暗里打听是谁,这会倒好,装,装吧。

  “我晚上不回家吃饭了,老爸,你们慢慢聊。”我躲总行吧。

  可九点回家,客厅居然还传来一老一少的谈笑声,面前摆着一碟花生米,几灌啤酒,电视咿咿呀呀的唱着京剧。

  我重重的将包丢到卫衡旁边的沙发上,结果他凉凉和我爸说了句:“你这闺女上火吧?难怪,现在的天,容易上火。”

  “你们两就装吧!”

  两不相欠,两不相见<2>

  多一往直前的美好,于是我信以为真,一等数年。只待后来,才知那等字带着太多无奈与任xing,落得如今,徒增伤感。

  几次三番,三番几次。渐渐的,连楼下张阿姨都不再见着我就提太子湾相亲了,而是问怎么找来这么好的男朋友,还是省立医院的,接着便问他还有没有差不多的单身朋友,能不能介绍给她的亲侄女——

  大概持续了一个半月,我顺水推舟的,也不再漠视这一尊尾巴láng了。更主要的是,我老爸已经完全胳膊肘往外拐,每次做菜也总顺着尾巴láng的口味,我要吃鱼,他却买虾,我要吃jī,他炖鸭汤,借口理由都是:小卫是客人嘛……

  我觉得女儿的地位岌岌可危,于是只好请尾巴láng吃饭,命令他少去蛊惑人心。

  卫衡高深莫测的笑,笑了很久,终于重重给了个bào栗:“我还以为你准备一辈子不开口和我说话呢。”

  好吧,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日子过的还蛮开心的。

  老爸,光荣完成使命后,如释重负的回爷爷家了。

  十二月的一天,我正睡着,客厅电话响起,一阵一阵,接起,是头儿。

  “简浅浅,马上给我下来,赶紧的,别废话,半小时后我来你家楼下接你,别磨蹭。”我都没回答她便利索挂了。

  头儿上月买了辆十几万的小车,骚红骚红的,极配她的人。

  我随便套了件毛衣,拎了外套,便听进一阵刺耳的喇叭声,赶紧匆匆忙忙下去。一眼看见那辆小红,打开车门,迎面而来一股酒气。

  “啧——怎么没被英俊的jiāo警帅哥勾搭上?”我扇了扇手。

  “我哪敢酒后驾驶啊——叫朋友送到这的。”

  她推我进驾驶座:“走,带我兜风去。”

  她东倒西歪。一路上,不停的笑。

  杭州其实不大,夜晚道路又空旷,一条莫gān山路都到底了,她还疯癫着。

  “怎么,升官了?”

  “真聪明!正解。”她笑,“更重要的是,这次他与我们公司共同竞标一个项目,结果被我给秒了——真过瘾。”

  “就这点出息。”我笑他,那个他显然就是阿木。

  “去北京吧。”她忽然问,“陪我去一次。”

  我又鄙视她。记得几年前,有次她从北京回来,然后便喜滋滋的和我说她有男朋友了,姓梁,叫梁木。

  北京是他们开始的地方,而现在,是代表着彻底结束?

  正好跟的项目完,公司不忙,我顺利的请出十天年假,与头儿飞向北京。

  可我竟不知,这一去,竟改变了那么多——关于执着的坚持,关于守口如瓶的爱qíng。

  后来想起,一切莫不是上天注定的。

  天灾人祸,统统被我遇上,这一次的相逢,才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生死攸关的劫难。

  我们所历经的时光,被年、月、日分割成或长或短的片段,贴上标签,分门别类,装进各自的密封罐,存放进岁月长河里。

  时间流逝,有些逐渐模糊蒸发,久而久之,只留下隐约的大致轮廓,而有些却被流沙磨砺的越发鲜明,发酵膨胀,满满的占据一方。

  也许沉默寂静,却始终尖锐着与遗忘对峙。但也会有个临界点,将人生一分为二,之前的,之后的。

  之前,总是漫长的夏季,清晰纯白的云,蓝的挤出水的天,让人无处可逃的炙热。它属于后者,带着某个标签,越久远,越锐利,仿佛喉间卡着的刺,吞不得,吐不得。

  之后,日子如常,夏仅仅作为四季轮回的存在,而宗晨这个标签,被刻意的抹上硫酸,再顽qiáng,也得面目全非。

  歌里在唱——我等你,半年为期,逾期就狠狠将你忘记。

  多一往直前的美好,于是我信以为真,一等数年。只待后来,才知那等字带着太多无奈与任xing,落得如今,徒增伤感。

  怎么办,我只得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有时也发发神经,所幸次数越来越少,比起我来,这一年的南方的气候,倒是出人意料的发了回大神经。

  大多数人心底都有个皇城梦,就如什么梦回江南,魂牵大漠,难忘塞北,qíng系丽江一样,他处的风景,总有着莫名而qiáng大的吸引力,但最终,对城市或地域的印象,只会剩下对某些人或某段qíng的回忆。

  是以故地重游,触景生qíng,而对于头儿来说,这显然是种煎熬,不到三日,她便落荒而逃,眼底再容不下曾装过美好过往的北京。

  可我舍不得早回,考大学时未圆这个皇城梦,一直耿耿于怀,现今怎么也得过足瘾再说,于是一人留下,两日不闻窗外事的,天天流连迷失在紫禁城里。

  直到卫衡打来电话说杭州的大雪已经厚过小区石凳了,我还站在皇城底下,眯眼看青天白日,车水龙马。

  “蒙谁呢?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也敢说谎,”我笑着反驳,以为他又来骗我回去。

  再说了,这边阳光灿烂着呢,杭州怎会白雪皑皑,冰冻三尺。

  卫衡对我漠不关心家乡的水深火热表示了qiáng烈的谴责与不满,并威呵我说再不回家,就等着在北京胡同巷口与卖油条的大爷一起过年吧。

  我半信半疑打开宾馆电视,才发现新闻联播醒目的播着雪灾专题——长江以南的半个中国,彻底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已有部分严重地区封锁jiāo通。看来任何东西,过了度便是灾,其实爱也一样。

  不过我并没有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焦虑,江浙地区,飞机不还来回飞着么。又悠悠晃了两天,将此行的战利品打包快递,这才告别京城,回程。

  启航时很正常,天气晴朗,云层稀薄。靠窗位置,能看见外头成片的云海,气势磅礴壮观,不过久了也难免单调。

  直到再次望去,云层已然是另一番模样,厚重低沉的铅灰色覆盖了半边天,隐约带着萧条之色。

  时间已过了一小时五十分,应该快降落了。

  正想着,空姐传来坏消息——因雪灾,导致延误航班的飞机过多,停机坪满满当当的没有空位,无法降落。

  哦卫衡,该说你是先知呢还是乌鸦。

  飞机徘徊许久,最终机返,在江苏一机场预先降落,大约三小时后再登机。

  我并未过多担心,进了大厅。

  候机室内人头涌动,旅客急躁不安居多,工作人员神色漠然的维持秩序,人声沸腾,拥挤的倒像是火车站,公告牌一字溜的红,很多人只拿着报纸坐在大厅间,有种大难到来的忙乱与无序感。

  我找了相对人少处,刚开手机,卫衡的电话便接了进来,我三言两语说了自己的处境。

  “你还真会挑日子回——趁着运气,顺便去买张彩票。”不出所料,他开始揶揄。

  “……你不是说我漠不关心嘛,这下好了,我直接深入一线体验了。”

  他笑了笑,思忖片刻:“也不知要等多久,这样——不如我过来接你回家。”

  “别,可别阻止我体验生活,再说机场都这样了,高速路段能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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