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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搁浅_那焉【完结+番外】(31)

  是的,我活该。自以为是将你拉入生活,用我的方式让你喜欢,任xing蛮横,一次次的给你制造麻烦——对于固执的你,要改变要接受要放弃一些东西,有多困难?

  我只是理所当然的要求,从没站在你的角度思考过,甚至迟钝到连你曾受伤,发生那么大的事都一无所知。

  你对我万分冷漠,是想要我重新开始生活。

  你希望我与卫衡在一起,是想要我幸福。

  大雪封路,你一声不响的赶了上百公里,是想亲自送我回家。

  我做了什么呢?——对了,我甚至理所当然将你赶了出去,若不是那样,你也不会找我,不会发生那起车祸,所有的一切,都因我而起。

  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的救我,你死了,叫我qíng何以堪?

  我就是再傻再笨再蠢再呆,也能明白你的心意了。宗晨,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好起来——然后我远远的走开,就像你说的,两不相见,行不行?——原来你,一直一直都在爱着我,用特有的方式,沉默的,安静的,如一块磐石。

  我不要你爱我,宗晨,只要你还在,怎么都好,不论伦敦纽约,上海杭州,只要你在,我便不觉得孤单——可你不能去我到不了的地方,绝对不能去。

  我再也不敢去医院,真的,忽然开始相信那些所谓的命数,五行相克——也许,我真的是他的克星。

  失魂落魄的回到酒店,把自己扔在chuáng上。卫衡进来时,我正准备点上第四根烟,以解忧愁,他看了看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烟拿了过去。

  “别抽了——这次,就让我陪着。”他脱下外套,打开空调。

  我没有理他,又掏出一根,相对无言,他也作罢,索xing与我一道。面对面的,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有时候感觉,卫衡似乎什么都知道,可他却从来不过问,只是一直陪着我,该gān什么gān什么,这样的距离,很好。

  人很累,累到四肢百骸都散架了,昏昏沉沉的睡觉了。梦里一直在哭,抱着温暖的卫衡,一直哭一直哭。

  接下来几天,卫衡有时陪我,有时去医院,然后告诉我宗晨的qíng况。上午怎么样,下午如何,用了什么药,拍了脑部CT,医生说再过两天大约就醒了。

  他那双桃花眼依旧勾人,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蓬勃的朝气似乎一点点在流逝。

  “卫衡。”我叫他,“你先回家吧,一直请假总归不好,这边我能应付。”

  “我回去了,”他半开玩笑,“那可不行——万一在街上碰到你爸,可就穿帮了。”

  “没事,穿帮就穿帮吧,我不想一直……麻烦着别人。”

  “别人?”卫衡忽地停住脚步,目光灼热,直直bī向我。

  “我是指——朋友,不能一直这么耽搁着你。”我轻轻的开口,下一秒,却被卫衡脸上的表qíng吓住了。

  他蓦的转身,咄咄bī人。

  “简浅我告诉你——我留在这,不是为了看你为另一个男人失魂落魄!也不是为了看你成天麻木不仁的行尸走ròu——我没那么高尚!你明白吗?

  “卫——”

  “非要我都说出来,非要我把什么都点破,你才肯从那破沙堆里抬头面对吗?”他的眼眸沉寂着汹涌的qíng绪,让人无法招架。

  卫衡渐眯起眼,一字一顿,惊心动魄,“简浅,非要我开口说——我一直等着爱着的人,是你?”

  我愣愣的望着他,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冷笑:“别说你不知道——简浅,你比谁都聪明。”

  是的——可我宁愿装糊涂。那段曾被我死死守着,不肯开封的过去,就这样,像是一条大河,翻涌奔腾着,搅出辛辣的味道。

  他说的对,我猜出他是谁了——事实上,自那回卫衡带我带去听他父亲的讲座,我便已经确定了他是谁。或者说,我明白了一些事qíng。比如一句话——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只不过,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了,原来那个人是我——是我装饰了他年少的梦。

  她自杀了

  卫衡的父亲是国内知名的肾脏科专家。

  而张筱,我那位亲身姐姐,原来一直肾脏不好,却一直未注意到,直到出国前的体检,才查出患有慢xing肾衰竭,已经发展成了尿毒症——也就是说,要么一直透析以维持生命,要么做换肾手术。

  这些都是宗晨告诉我的,在我转校后三个月,终于前来看我的宗晨,在长久的沉默问,问出的第一句话是:“你可不可以,捐肾给张筱。”

  彼时我正想说的是——粽子,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相信我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而他却说:“如果这样——你就不欠她了,等张筱病好,我们——在一起吧。”

  我站在那,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可宗晨还在说,一直在说。

  他低声下气的,甚至是带着绝望的神qíng,好像我不答应就是世界末日了——我从未见过如此无助的他,消瘦的脸颊,深陷的眼窝,颓废而苍白。

  “我想要我们在一起,可他们所有人都不答应……简浅,好不好,只要你去捐肾——我查过了,正常的人只要三分之一的肾就够了,只要平时饮食生活多加注意就好,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什么都不让你做……”

  “简浅,张筱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真的不忍心——她的双肾已有90%坏死,现在一直靠血透维持治疗,已经——”

  我冷笑的打断他:“那你告诉我,谁说我的肾源就适合张筱了?不是有两个口口声声说深爱她的父母吗!”

  “简浅……如果可以,我也不会来找你,他们两的组织配型都不成功。其实这段时间,张筱的父母已经去你们家很多次了,他们说你的一定可以——不管怎样,你跟我去医院,先做下配型手术,行吗?”

  “不行。”我转过身去,忍住眼底的泪,一口回绝,“她的死活,与我何gān。”

  宗晨终于沉默下来,原本的万里晴空,不知什么时候已是yīn云密布。

  “第一,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对不起张筱,因此也不存在着什么亏欠。第二,你若真想与我在一起,那与别人同不同意又有何关系?第三,我这辈子可以救阿猫阿狗,但绝不会救张筱这一家子。”

  我冷漠的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没有告诉宗晨第四点——就算肾与她的匹配,简浅我的身体也吃不消。也许是报应,想要儿子,结果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有心脏病,一个肾脏衰歇。

  活该,我擦了擦眼角的泪,觉得自己真恶毒。

  从那之后,宗晨再也没出现。

  而我开始接二连三的做恶梦,梦里有时是张筱,有时是宗晨,更多的是年幼时的自己,孤立无援的躺在病chuáng上,看着带着口罩的护士与医生,来了又走。

  那种无助与恐惧再度卷土重来,我睡不好觉,吃不下饭,考完最后一门便逃回了家。

  我对妈妈说——让我去试试吧,也许真能匹配的上。

  他们态度出乎意料的坚决,无论如何都不肯,心脏病最忌讳这种耗损的手术,更况且还要捐一个肾。

  我去医院看了张筱。没有其他人,只有她躺在病chuáng上,眼神空dòng,与往日判若两人。

  她看到了我,神qíng激动。

  “你来做什么,看我现在的鬼样子?——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你们也不会在一起——宗晨已经不相信你了——谁会相信你,呵,你放心,我很快就好了,很快……”

  她忽然开始厉声尖叫,护士很快进来。

  张筱指着我——“她想要我死,这个贱人,让她出去——出去!”

  护士将我拉了出去,以为我是她同学,告诉我说张筱似乎不能接受得了尿毒症这个事实,jīng神出了些问题,让我别再去刺激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了——同qíng张筱?不,不可能,可心里却难受的要命。

  第二天,我去医院求一直以来的主治医生帮忙。

  他勉qiáng答应先去做个匹配——又私下拿来张筱的病历报告,结果,我们不管是血型还是组织匹配都对上了。但他也不同意我动手术——“你的身体我最清楚,手术过程随时都有危险——而且,术后身体可能也承受不了。”

  我偷偷的将检测报告藏了起来,直接去找当时肾科的主任,也就是卫衡的父亲。

  他当时看了看我,只用一句便将我打发了——你多大了?未成年原则上不能捐肾。

  第二天,我又去了,赖在他的办公室不出去,他没理我。

  第三天,第四天亦是如此。

  我再去的时候,他办公室门开着,却没人,我无聊的坐着等。

  忽然,侧门内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原则上,供肾者必须自愿,年龄60岁以下,血常规、肾功能、肝功能、心脏、肺部等检查全部正常,血型、配型与接受移植者相符。经专门从事肾移植的专业医生评价,认为捐肾者摘除一只肾后,不影响正常的生活与工作,就可以为家人捐肾了。”

  门内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据报道,曾有72岁的老太为救35岁的女儿,主动要求捐肾被拒,救女心切的老太日日去找医生,最终医院决定冒险一次,经过严密测试后,得出老太身体各项技能良好,可耐受捐肾手术。”

  我坐在那,愣了许久,忽地一下站起:“谁——能再念一遍吗?”

  就这样,我仔仔细细的把那段话听了三遍。

  “那么,”我有些不安的开口,“如果——如果我有心脏病,那能不能捐?”

  屋子一片静寂。许久,才传来声音:“明天过来,我再告诉你。”

  第二天,我如期而至。

  那个少年依旧没出来,只是告诉我,有过心脏病史的,原则上是不允许的,但这样的先例也不是没有,心脏病人为救家属冒险捐肾的国内外有不少例,但首先,得有医院与主刀医生愿意。

  “哦。”我闷闷接道,“这个医生不肯。”

  “你——要捐给谁呢?”那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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