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名一颗心乱跳，好像是错过什么的不安，可他也不想自作多情，他按耐住疑惑如常般说道：“我那时在国外。不然就能和他一起去。说起来，我都忘记你哥约我去哪里。好像是……”
褚玉苗脆声：“额济纳的胡杨林！我哥说十月额济纳胡杨林，怪树金黄数十里，内蒙古策马一定别有风味。他说你提到那里。你肯定会喜欢那里。”
徐行名忽地被击中。
某日校园，他俩路过枫叶林。看着眼前红遍的枫叶，他突然想到相隔千里也有一种植物，金黄万亩，肆意猖狂。
他一笑，同褚曾翎说道：“任尔狂风不动容，巍然挺立劲如松。胡沙万里锁苍龙。”
褚曾翎数学不错，诗句倒不怎么样。可这人一向会问：“是什么？胡沙？胡杨林？”
还运气很好。
徐行名莞尔：“胡杨。绵延数十里，苍黄百万棵。”
褚曾翎看看雨后枫叶，又看看徐行名，煞有其事点点头：“嗯嗯，触景生情，举一反三。加分！”
两人都笑起来。
“想去吗？”那天直到晚课结束，人潮涌动的楼道里，所有人被推着以龟速前行，走在他旁边的褚曾翎忽地一提，没头没尾，没前没后。可他就是知道。
“想。”他转头望着褚曾翎，暧昧正盛，他希望和褚曾翎去看看。
褚曾翎记得。
褚曾翎要邀请的是他。
竟然是这样？
第8章 捌
徐行名一直想找机会询问褚曾翎，却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待到所有人坐回客厅，曾妈聊着聊着要留客。
褚曾翎替徐行名挡掉的话都溜到嘴边了，被徐行名一句“好”又给堵回去。
他望着徐行名，伸长胳膊将徐行名背后沙发上被靠歪的蕾丝帘子扶正，半开着玩笑：“真留假留啊？”
他本来就坐在徐旁边，背对着家里所有人，唯独只对着徐行名。
徐行名回答曾妈时的余光早就注意到褚曾翎的凸出的喉结滑动，顺势将视线投到褚曾翎脸上，又眼睁睁看着褚曾翎朝他伸出胳膊，他本想开口阻止却发现对方只是扶正帘子，只好垂眸掩饰波动情绪，可偏偏撞进满眼的白，褚曾翎新换的圆领白T包裹住结实的胸膛。
他不可避免想起他有次被人推挤，褚曾翎稳稳扶住他，他挨过这个地方，好像是，有点硬也有点软。
徐行名被自己的记忆惊到，脸烧起来，挺直腰板压下慌如常道：“嗯。”
褚曾翎瞧他这样，就笑：“嗯什么？问你留不留？”
徐行名还没从上面的不自在回神，就先感受到他借调整另一边帘子陡然拉近的气息，褚曾翎的话都扑到他耳朵上了。他立即被这特地小声又温柔的语气砸晕。
褚曾翎又忽地离开他，坐回位置，瞧着他，扬声：“妈，小徐是真留。”
徐行名被瞧得放在腿上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曾妈推了下儿子脑袋，嗔道：“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而后，又对着徐行名露出温柔的笑，“留下好留下好。新拖鞋，新毛巾阿姨都给你备着呢。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徐行名看着配合母亲头一栽，又猛一扬头的褚曾翎，笑了笑，抬头对曾妈说好。
只是要先回酒店一趟，还得去舅舅家坐一会。
褚曾翎奉命送徐行名下楼。
十一月的G市还有些热。徐行名仍然穿着西服。料子薄一些，曾妈提出要让小褚给他找一件换上。被徐行名婉拒。他说他少时受过伤，有些怕冷，习惯了。曾妈闻言竟红了眼圈，又在众人毫无预料之时，抱住了他。
徐行名到现在都记得后背残留的温度和紧度。曾妈抱着他，就像抱着终于回来的孩子。挺突然的。
也挺……徐行名说不上来，他只觉得心头麻麻的。这么一抱，他好像回到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冯与爱未罹难之前，每次回来都要抱他个结结实实。
褚曾翎打头，走出单元门时被风抱了个满怀，太阳有，很弱，他回头望着紧随其后的徐行名，心想：挺好，今天有风。徐行名虽然怕冷，但下楼时，他碰到的手是热的。他怕徐行名中暑。
“怎么没住舅舅那？”褚曾翎很自然问出来。
徐行名有些意外，却答得很快：“习惯了。”
“早知道昨晚让你住我家了。”褚曾翎没追问，看着徐行名轻松道，“让你感受G市人民的热情。昨晚，我回家，一家人穿得整整齐齐。”他望向一旁不知道谁家养的盆栽，“他们想见你。”
徐行名讶然，他到酒店都凌晨三点，褚父大病初愈，要他们等实在有愧：“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
褚曾翎将目光聚焦回他的脸上，忽地笑了笑：“他们喜欢你。”
徐行名一时之间摸不准他的意思：“你放心。”
这话又惹得褚曾翎剑眉怒目。只是没来得及发作。背后一声尖锐的喇叭声。
得，他俩挡道了。
褚曾翎看他一眼，开始往外走。走过拐角，进入一条坡道。他跟上，又到褚曾翎放慢脚步，两人齐肩时恰好走到半腰停车场。这时他发现露天的几个车位被占用堆积着不少彩钢围挡。
褚曾翎见他一直望着以为他好奇。
“这片住宅旁边挨着山寺。从坡道一直往上走就能到，说是山寺，其实就是一座山，最高处立了块牌子。前段时间出了规划，这山寺要修公园。建筑材料就撂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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