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疾行,梅青青就蹲在路中央,当车夫发现时立刻急声提醒,她始终不肯挪动一步,最后关头车夫只能勒马急停,车厢一阵剧烈的晃动,陆云舒完全没时间反应整个人就被甩飞出去。
等她回过神,已然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一股内敛柔和的真气渡入她的身体,顿时抚平了所有惊慌。
有那么一瞬,那种温暖如春的感觉令她错以为是玉章哥哥,可一回头,一张放大俊颜正笑吟吟地盯着她,“真巧啊,随手救个人,居然就是陆姑娘。”
陆云舒起了波澜的眸很快恢复如初,扶着肚子朝他福了福身,“多谢赵道长。”
“陆姑娘真客气。”赵玄珩依旧是不正经的笑,“若真心感谢贫道,不如来点实际的?”
虽说赵玄珩总是莫名其妙的,但无论是他的相貌,或是举止间偶然流露出的矜贵,总能让她想到玉章哥哥,更何况,他刚刚的确救了自己和腹中胎儿。
陆云舒难得缓和了语气,“道长不妨直言,需要我如何报答?”
“侯府大少夫人的命么,自然尊贵的很。”赵玄珩折扇轻点下颌,若有所思,“不如这样好了,你请我吃顿酒,如何?”
陆云舒原以为他会开口要多少钱,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只是请你吃酒?”
赵玄珩绕着陆云舒走了一圈,笑意更浓,“当然了,若是陆姑娘过意不去,请顿饭也是可以的。”
陆云舒应下,“那就这么说定了,时间地点赵道长定吧。”
“不必麻烦。”赵玄珩摇摇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相遇,就是缘分嘛,何不趁着良辰美景,共饮一杯?”
良辰美景?哪里来的良辰美景。
陆云舒心中如此想,下意识看了眼四周,猝不及防地便见到跌坐在马车前的梅青青,只是这会儿梅青青失魂落魄,压根没注意周围都是什么人。
赵玄珩一脸兴味,目光在陆云舒和梅青青之间来回,似乎在期待什么,但很快陆云舒便装作看不见扭过头,“赵道长如此说,不如今夜就到醉仙楼一聚,定会好好招待道长,现下我还有事,告辞了。”
目送她登上马车后,赵玄珩才笑嘻嘻地挥挥手,“陆姑娘慢走。”等人走远了,笑容陡然沉下,睨了眼梅青青方离开。
随着日沉西山,醉仙楼里的小厮们楼上楼下的忙碌着,往天字一号雅间送去最好的饭菜与最好的酒,陆云舒坐在窗边借着落日余晖核算最后一笔账,待一切做完了,胭脂敲了敲门,“少夫人,赵道长到了。”
陆云舒合上账本,“请进。”
赵玄珩端着惯常的笑脸进来,“陆姑娘,久等了。”
这是胭脂第二次见到赵玄珩,听他称呼陆云舒为陆姑娘,不由抽了抽嘴角,上回明明还很客气的唤人家少夫人,怎么现在就……
胭脂很难不想歪,多看了赵玄珩几眼。
陆云舒则保持着客气疏离的态度,几乎没有多余的寒暄客套,落座后便自顾自吃起来,实在是忙晕了,加上肚子里还有一个,扛不住饿。
赵玄珩倒是慢条斯理的,一举一动优雅得不像个出家人,当然,他多管闲事的样子也不似个出家人,“陆姑娘盛情款待,贫道有一事还真不好瞒你。”
见陆云舒不想接话,他也不尴尬,自顾自说道,“今日街上看见了一位姑娘,听人说是裴公子的相好,不知什么缘故被赶出府了,我来的路上又听说,她上吊了。”
陆云舒手臂一顿,终于抬起头,“……道长听说的事还真多。”
赵玄珩笑而不语。
但这件事到底是往陆云舒心里去了,借着更衣的时间派人出去打听情况,很快小厮回禀道,“确有此事,不过眼下梅姑娘已经被大公子接回府了。”
一切在陆云舒的预料之中,不过真听到这个结果,还是不免失望。她果然是在裴绍行身边久了,居然开始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难不成还盼着裴绍行在她与梅青青之间选择她吗?
“我知道了,辛苦了。”陆云舒赏了小厮两颗银稞子。
不过是离开了一刻钟,赵玄珩倒是与胭脂喝了起来,等陆云舒回到雅间时,胭脂已经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了,赵玄珩同样红了脸,冲她举杯,“陆、陆姑娘,贫道敬你……敬你一杯。”
陆云舒垂眸看了眼他送来的酒杯,没有接。
赵玄珩笑了笑,“只是果子露,不是真的酒,不会害了你腹中孩儿。”说罢还从酒杯里分出一半自己先喝了。
想着门外还有自己的人,陆云舒这才接过另一只酒杯,仰头一口灌下,没有想象中的火辣,入口顺滑,清甜不腻,一杯下肚后,唇齿间都弥漫着淡淡的果香,品出了味道,便知这不是她醉仙楼的酒酿。
赵玄珩晃了晃腰间的葫芦,“这可是我自己酿的哦,你是除我之外,第一个喝到果子露的。”
陆云舒觉得这是个挣钱的机会,刚想问他这果子露的酿制之法,忽觉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对面的男人一个闪身及时扶住她。
陆云舒皱了皱眉,努力睁大眼睛,却架不住眼皮越来越沉,眼前之人也出现了无数重影。
她好累,真的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