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向龙卧溪伸出一个拳头,“一言为定。”
就在这时,马车里探出一只手,搭在了女子肩上。
“哇啊——!”女子吓得从马车上摔下来,刚好被龙卧溪接住。
“定力不足啊,梁上飞仙。”龙卧溪笑道。
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从车里爬出,笑吟吟地说:“刚才的承诺,我可都听到了。他日你要是背叛我师叔,便是与我为敌。”
“你师叔?”梁上飞仙指着龙卧溪,“这条老泥鳅?”
龙卧溪指着马车里的男人,介绍道:“我贤侄,惊雀山无度门马四革。”
“叫我老四。”
“等等,你一直都躲在马车里?”
马四革点头,“谁叫你偷车时不看里面有没有人?我不过略略遮掩一下,就躲过你的法眼了。”
梁上飞仙目瞪口呆地望向龙卧溪,又指着马四革的脸,“你们合伙耍我?”
龙卧溪笑而不语。
马四革指指龙卧溪,再指指梁上飞仙,小声吐出两个字:“差距。”
“你个老人脸给我闭嘴!小心我今晚就把你的老巢偷个清光!”
马四革装出一个恐惧的表情,“好可怕的威胁啊——如果我有老巢就好了。”他一屁股坐了下来,“马某人居无定所、身无长物。你要能偷到什么值钱的,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好拿去典当换肉吃。”
龙卧溪听罢,顺势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山?已经快三年了吧?”
“是,还有两个月就满三年了。”
“双亲在天有灵,定感欣慰。”
“子欲养而亲不待,欣不欣慰,我也无从知晓了……不说我了,师叔,有美相伴,往后有何打算?”
龙卧溪大笑着拍了一下马四革的肩膀,“我会告诉你就怪了!慢走,贤侄。”
道别后,马四革驾着马车,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纪莫邀回来时,其余人已经用过午饭,正准备启程回山。他一句话都还没交待,就先一步上前替吕尚休牵马。
“不吃过再走?”吕尚休问。
“不要紧。”纪莫邀掏出一片薄荷叶放到嘴里,“我刚才见到师叔和老四了,他们还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梁上飞仙,听过么?”
吕尚休抬头思量片刻,“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偷过些东西,有那么一丁点名气,尚不足以与你师叔同日而语……怎么了?”
“我没听清楚,但师叔似乎想和她一起做什么,今天是借老四的马来考验她的诚意。”
“想跟你师叔一起为非作歹,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我们还是静候佳音,看你师叔何时又在谁家得手吧。”
“师叔觊觎谁家的宝贝,我没有兴趣。可那个梁上飞仙,我倒是听过一些传言。”纪莫邀讲到这里,突然将脚步放慢,任其余几人在前面走远,直到确认他们听不到自己的话时,才再开口道:“我听说……她姓温。”
吕尚休脸色一变,“你怀疑她是温言睿长女?”
“世间姓温的女子多了去,总不能光凭这个就下判断。不过我今日远远看着她,年龄应该是对的,面口也的确与那姐弟俩有些相像。反正现在她和师叔走得这么近,借此便利考究一下她的来历,也没有坏处。”
“随你便。我只是更在意孙迟行的事……你可有头绪?”
“他性情不定,很难想象有谁能将他治得服服帖帖,何况还要是地藏不曾设防的熟人。但他既然是被人偷偷带走的,相信对方的目的也是保持低调,不会让他伤人。”
吕尚休看着徒弟棱角分明的侧面,低声道:“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去做好了,不必跟我一一通报。”
纪莫邀冷笑,“你就指望我来出谋划策,对你而言多省事。”
“哼,说不过你……哎呀,我看老四也差不多可以回来了吧?一眨眼,三年就过去了。”
“还有两个月左右。不过他继续在外头晃荡,倒也没什么不好。”
“你当然不觉得有坏处了。他在外面搜罗各种奇闻轶事供你来恐吓良民,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这个江湖恶棍没缠上一身追杀令,他怕有一半功劳!”吕尚休举起酒葫芦,发现里头已经空了,“对了,温小姐来后,山中可有异动?”
纪莫邀明知故问:“此话怎讲?”
“你比我更清楚——无度门从未住过女人,她肯定很不习惯,也不知道杜仙仪是怎么想的……”
纪莫邀笑道:“既然答应了师姐,便不能有负所托。他们两姐弟自当放心长住,师父只要……”他对吕尚休耳语了两句,“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吕尚休听罢,眉头一扭,缓缓点头,又道:“还有,你是不是想我收温葶苈为徒啊。”
纪莫邀两眼一亮,问:“你觉得他资质如何?”
“脑子还算灵光,就是手脚有些瘦弱啊。十五岁才起步,有些晚了,我怕他受不了。”
“可你还欠我钱。”
“知道了,知道了!”吕尚休发牢骚似地甩着葫芦,“我想法把他教好不就行了!”
走在前面的嫏嬛无意间回头,见到了两师徒相视而笑的和睦画面。她惊讶之余,竟生出一阵莫名的寒凉之意——这笑容,莫不是藏着什么阴谋。
温枸橼躺在暖烘烘的浴盆里,呼出了一天的疲倦。
房间一角坐着一个肩膀很宽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