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呢?总会有好事者起哄,要喝我们的喜酒。”
“不必奉陪。”
嫏嬛浅笑不语,抬头吻了他的脸。
纪莫邀突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说起这个,你姐和葶苈还像以前那样称呼我就行了。”
“怎么,不想他们改口吗?”
“千万不要,我光想象就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一姐一定会故意喊你‘妹夫’来撩拨你。”
“她绝对会。”
(本回待续)
第五十八章 陋室暖 华厦寒(下)
重返涂州,温枸橼感慨万千。
等了好几日,青刀涧中也没有尸首顺流而下。她为此松了一口气,继而断定两人仍然活着。在向惊雀山和木荷镇分别去信之后,她便日夜兼程来到涂州。
虽然还没想好全盘计划,但她知道这里有自己索求的答案。
时值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天空将雨未雨。
她经过祝临雕的府邸,但没有想好是否要进去。
大门忽然开了,四位弟子簇拥着一位老翁坐上肩舆,渐渐远离。
温枸橼认得那四人正是吴迁鞍前马后的两对兄弟:一对姓何,名为何求与何其;另一对姓余,名叫余是和余但。
至于那老翁,她便再熟悉不过了。
她悄悄跟了上去。
四人将老者抬到几条街外的一间旧医馆前,送进门之后,便原路返回。
医馆里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甘香。
老医师放下药具,点灯独坐。
背后忽然有人问道:“缪神医别来无恙?”
缪寿春转头,见一个女子从屋里走出来,“你是……”
“阁下就算不记得我,也该记得我家那条老泥鳅吧?”
缪寿春冷笑,“独来独往了大半生的人,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何况我家大门常开,你何必非要鬼鬼祟祟地潜入?”
“大门出入,恐被耳目留意,才出此下策。惊扰到神医,我温枸橼在此陪个不是。”
缪寿春也不跟她计较,道:“客套话少讲,你来找我作甚?”
温枸橼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问:“老先生怎么一个人回到涂州来了?你的小孙女呢?”
缪寿春显然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知道……”
于是缪寿春将龚云昭带走缪毓心,自己又被同生会送回涂州的始末相告。
温枸橼大惊,“原来龚云昭真听了焉知的话,经赵晗青找到了你这里……”随即亦将结识龚云昭的前后相告。“如此种种,令老先生和孙女骨肉分离,你会不会怪罪我们?”
缪寿春淡然一笑,“就算没有你们这般阴差阳错,我这个一脚进了棺材的人,只怕也没法和毓心相依为命……她这么小,理应在更安全的地方过着更富足的生活,而我两样都无法给她。”
“老先生莫要这样说,毓心一定也非常不舍。来日若能理清令郎与龚云昭的恩怨,或许还有一家团聚的机会。”
缪寿春摇了摇头,“他们也许本就不该成亲……可惜我一介穷书生,人微言轻,犬子又对他师父唯命是从,才会强娶了心有另属的龚云昭。”
“无论如何,毓心也是你的亲孙女啊。”
“呵呵……”缪寿春意味不明地笑笑,又道:“说了这许多,有一件事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怎么了?”
“你居然一直没问我为何从祝家而回,又是为何人诊症。”
温枸橼心中一怔,“对呀,是吴迁的四个跟班抬轿送你回来的。是他有什么病痛吗?”
缪寿春摇头,“吴迁好好的,只是说起那个病人,就与你家脱不开干系了。”
温枸橼如梦方醒,“祝蕴红……”
祝蕴红疯了。
婚宴之后,她已经魂不守舍。温葶苈与赵晗青离开涂州不久,她便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
“葶苈,你看院里的花都开了。”
可她面前的人是吴迁。
“小红,我是吴迁,我是你的表哥啊。”
“葶苈,你说哪一色的花最衬我呢?红色自然好,我也喜欢,可这个答案未免太过简单。我要你挑红色以外的。”
吴迁为她摘了一朵橙黄色的花,衬她那日穿着的腰带,“喜欢吗?”
“喜欢,葶苈果然最懂我的心了。”话毕,她欠身挨在了吴迁肩上。
若是往日,吴迁必定满心欢喜、如沐春风。只是现在,即便立在真正的春风之中,他也觉得寒彻心扉。
“葶苈,还记得你在惊雀山上跟我说过的话吗?说我是你见过最美的红花,甘甜如蜜,令人欲罢不能,只望我能为你日日花开……”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陶醉,眉宇间满是对往日温存回味无穷。
吴迁不敢再看她。
那么可爱的面孔、那么甜美的声音,却如千把尖刀一次又一次扎进他的心中,直至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然而吴迁终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他爱祝蕴红,爱到心痛如割,但不至于被冲昏头脑。
祝蕴红也许确实神志不清,错将他认作温葶苈。但她的那些忆述……总让吴迁觉得有些刻意。
就算自己真的是温葶苈,祝蕴红也不至于要日复一日、如数家珍地只讲男女之事。她不是还认识葶苈的姐姐吗?还有他的师兄们呢?两个人之间,无论爱得多么如胶似漆,也总会谈论彼此以外的人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