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怀风接住,见是两个扎染的香囊,不大,约莫拇指长,摸起来硬硬的,隐约还有东西在里面动,不知到底装着什么。
“别打开。”
见危怀风想要一探究竟,云桑喝止。
“里面是什么?”危怀风问。
“蛊虫。”
危怀风挑眉。
云桑说道:“放心,不是害你的,是保护你不被蛊王攻击的。”
危怀风趁势打探:“不是说蛊王乃是百蛊之王,这世上竟然还有蛊虫是对付它的?”
“当然有。”云桑果然上钩。
“哦,这么厉害,怎么养出来的?”
“你不用知道,戴上便是了。”事关秘辛,云桑自然不会回答。危怀风却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接着追问:“听说夜郎苗家女都擅长下蛊,在这儿,该不会有很多人都能养出这样的蛊虫吧?”
“怎么可能,这蛊虫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养出来的,总共就这四只,若是没有……”云桑差一点说漏嘴,越想越不满于危怀风的质疑,瞪着他,“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好奇啊。”危怀风笑,一副大喇喇的痞样。
云桑愈发看他不顺眼,掉开头,气道:“反正这世上除我以外,不会有人能养出这样的蛊虫,一会儿进去以后,都留心些,要是不小心弄丢它们,召来蛊王,我可不会救人的!”
岑雪为这气势所慑,看过来,云桑对上她的目光,改口:“我救你,不救他!”
岑雪一怔后,展颜:“谢谢。”
云桑点头,戳一戳徐正则胳膊,后者“驾”一声,催促着马儿往山谷里走了。
岑雪忍俊不禁,从危怀风手里拿来香囊,戴在腰上,顺势说道:“这蛊虫不像那么容易养出来的,应是需要什么特殊的东西,我猜是与王族有关。当年那名南越贵族,或许也是用同样的方式进入禁地的。”
危怀风“嗯”一声,话锋跟着一转:“小表妹看起来很喜欢你啊。”
岑雪想起云桑走前说的那句“我救你,不救他”,猜想他是被落了脸面,有点不忿,便说道:“她不是喜欢我,是喜欢我师兄。”
“爱屋及乌?”
“嗯。”
危怀风半信半疑:“可我也是你师兄的好友,论关系,还是那丫头的亲表兄,怎么就没见她也‘爱屋及乌’一下?”
岑雪心说谁叫你那么不给人颜面,想起先前他说苗家女郎爱捉人的事,小声道:“不知道,或许云桑姑娘就喜欢白嫩嫩的中原人吧。”
“……”危怀风本是逗一下她,没成想反被捉弄,气得笑起来,抬手就往她脸颊一揪。
“干什么?”岑雪捂脸。
“没什么,手不听使唤,或许就爱捏白嫩嫩的中原人吧。”
“……”
岑雪无语,后悔先前调侃他,板着脸转回头。危怀风笑着,双腿在马腹一夹,驱马走入山谷。
※
不同于烈日曝晒、蝉声大噪的山林,山谷禁地里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昏暗与安静,放眼望去,全是绿得发黑的树木,以及蛛丝一般往下射来的微光,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昆虫的叫声也消失殆尽,阒无声气。
徐正则圈着怀里人,开口道:“听说八年前,有一批南越人丧命在了禁地里?”
云桑打量着四周,“嗯”一声算是回应。
徐正则接着问:“那些人既然是在月亮山里修建行宫的战俘,便应该知晓这里是禁地,无缘无故的,跑进这里面来做什么?”
“不知道。”云桑转头看过来,“你知道?”
“我一个外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徐正则语气淡然。
云桑失望地收回目光。
危怀风已策马跟上来,接着问:“蛊王究竟长什么模样,吃起人来,当真有那么厉害?”
云桑乜他一眼,傲然不应。
徐正则便重复:“蛊王是何模样?”
云桑这才答:“也没多可怕,只是数量太多,一来便是一大群,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而且,禁地里吃人的不光有蛊王,还有鬼蔓藤。”
“鬼蔓藤?”
“就是‘食人藤’,长在阴暗处,开着红色的小花,藤蔓会动,攻击人时,可以把人绞死。”云桑说着,肃起脸色,“我送你们的护身符只能防蛊王,不能防鬼蔓藤,你们一会儿留心些,千万不要乱碰不认识的花草。”
徐正则点头,他们今日骑马进来,便是为遭遇不测时能够迅速逃脱。今日只是先探一探路,看能否找出藏宝地的具体位置,搬运宝藏无需他们亲力亲为,若是稍后发生意外,先走为上便是了。
山谷深寂,头顶枝繁叶茂,几乎已渗漏不下多少光照。岑雪环视四周,发现附近的古树越来越粗壮高大,伸展开的枝杪足像巨伞一般,遮天蔽日。天桑夫人说,禁地乃是夜郎王族的墓园,可是走了这么久,岑雪并没有发现哪里有陵墓的影子。
“不是说这里是夜郎王族的墓园,为何一座坟茔都没看见?”
云桑似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心不在焉应:“有啊,身边这些都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