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曼莎替他把过脉搏,皱眉道:“你也是被鬼蔓藤所伤?”
“嗯。”
“那你为何没有中毒?”
危怀风的脉搏稳健,全然没有半点中毒后的衰弱,再看他面色,双颊气血丰沛,眼睛黑白分明,嘴唇则红润有光,精气神不知多好。
“不知道,可能是我从小习武,身强体健吧。”危怀风收回手,有意无意道,“若是你被伤,你会中毒吗?”
“鬼蔓藤不会伤我,就算不小心伤到我,它的毒对我也无用。”仰曼莎说完,狐疑地看他一眼,问起另一事,“你们今日为何要私闯禁地?”
危怀风别开眼:“没有私闯,见里面风景不错,进去逛逛罢了。”
“我已告诉过你那里面养有蛊王,你明知不可而为,这还不叫私闯?”仰曼莎一听便知道他是在骗人,细思前因后果,脸色越发严肃,“你来王都,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天在囚室里,危怀风自称是为躲避杀身之祸而逃来夜郎,可是在两人的交谈中,他关心的根本不是如何安身,而是禁地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今日的举动就更明显,要不是另有所图,他为何要冒着死亡的风险闯入禁地?
危怀风看着别处,厚着脸皮搪塞:“那天在禁地外救你,我丢了一个香囊,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后来我回去找,怎么都找不到,就想着会不会是被蛊王叼走了,所以冒险进去看了看。”
“蛊王又不是猫不是狼不是狗,叼你的香囊做什么?”
“我又没见过,怎么知道蛊王不是猫,不是狼,不是狗。”危怀风重复这一句,笑笑,唇角那一点笑痕一闪而没,平添几分痞气风流。
仰曼莎脸颊发热,转开眼:“我不是三岁小儿,你休要拿这些话来唬我!”
危怀风本来都准备掏出香囊来“作证”了,听得这句,便知仰曼莎这一关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念头一转,反客为主:“当年你从禁地救回云桑时,她已被蛊王攻击,奄奄一息了吧?”
仰曼莎变色:“谁告诉你的?”
“没谁告诉我,猜的。”危怀风见她上钩,心里暗松口气,接着道,“当年她误闯禁地,被蛊王追杀,重伤以后,是你救了她,并给她下了忘忧蛊。可对?”
“我没有救她,也没有给她下蛊,我从禁地找到她时,她躺在树林里,除有一些外伤以外,并无性命之虞。”
“可她性命无虞,并非是被蛊王喜爱,你为何要对外撒谎?”
仰曼莎眼神渐厉,沉吟少顷后,道:“今日,是云桑带你们进去的?”
危怀风不说话。
仰曼莎便知猜对,想起那个没一天肯安分下来的小丫头,心里五味杂陈。早在两年前,她便已发现云桑对月亮山禁地兴趣甚浓,有一段时间,还特意借着请教鞭法的由头来黏她。原来,是早便打着要进禁地里一探究竟的主意了。
“当年她误闯禁地,乃是被我姑姑所救,姑姑念在她年纪尚小,若是记得被蛊王攻击的画面,恐会被心魔纠缠,便给她下了忘忧蛊,让她忘掉那一段可怕的记忆。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国相也一直知道,她若想查明真相,来问我们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救她的人是国主?”危怀风意外,想起云桑说的在古墓尽头朝她走来的那个人影,神思微震。
“没错。”
“那为何要对外宣称人是你救的?”
“那日姑姑在山谷里祭奠爷爷,不想被人叨扰,也懒得去应付国相一家,便叫我出面解决,有什么问题吗?”
“那日你也在禁地里?”
“不在,姑姑救人以后,把人放在树旁,在四周设了结界,我进去领人时,一切无恙。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仰曼莎不解,明明是极简单的一件事,何至于让云桑耿耿于怀那么多年。危怀风这些人也是,明明知道那是外人不能擅闯的禁地,还要陪着那臭丫头胡闹。
危怀风微微皱眉,看仰曼莎的反应,不像是在撒谎,莫非她并不知道云桑不仅仅是误闯禁地,还闯入了一座藏于树下的古墓?还是说,她根本连古墓一事都不知?
“是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危怀风环胸靠在廊柱上,道,“听说贵国王族时兴树葬,不立碑,不砌坟,不修墓,国主在祭奠时,是如何分辨哪一棵古树是老国主陛下的?莫非为了方便区分,树底下其实藏有墓穴?”
“没有。”仰曼莎直截了当,眼神明净,“王族入土,无论身份尊卑,只有一方由生命树做成的棺椁。姑姑能够认出爷爷,是因为爷爷入葬后的树是她亲手所植。”
危怀风了然,便要再说些什么,一名侍卫从前方匆匆赶来,禀告道:“殿下,国相来了!”
“国相?他来做什么?!”
这几日,国相桑乌一直待在王宫里,帮着外出的国主处理政务,连前来认亲的危怀风都没理会,怎么突然造访行宫?
“说是在禁地外抓到了贼人,与……与殿下的客人有关,要请殿下定夺!”
仰曼莎眼神一变,转头去看危怀风,后者想起滞留在禁地里的徐正则、云桑二人,也微微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