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派人去查了?”
“去了,听行宫里的人说,他们三人恐怕是去了禁地。”
“禁地?!”
“是,半个月前,他们也去过一次禁地,那次还被桑乌派人抓获了,是仰曼莎殿下力保,才让他们留宿在了行宫里。”
正说着,又有一人从外匆匆赶来,汇报道:“启禀陛下,全府都搜过了,没有云桑小姐的下落!”
木莎眼神瞬息万变,想起一种可能,内心掀起滔天巨浪,毅然转身往外。
“陛下,您这是去哪儿?!”
“禁地!”木莎说出这两个字,不同往常,声音微微发抖。
※
古墓里,气氛萧森,伴随“轰”一声石棺开启声,爬在石棺四周的蛊虫四下逃遁,莫名的杀气从石棺里冲散出来,四人呼吸一窒,往里看时,赫然瞪大了眼。
躺在石棺里的,并非是一人的尸骨,而是一件寒光凛冽、血迹斑驳的战甲,以及一把收尽锋芒、古朴无华的宝剑。而在这一身战甲及宝剑旁,空着一人的位置,乍一眼看,便像是一位沉睡多年的战将在等待着与他入穴的夫人。
“这是……”
“衣冠冢,合葬墓。”徐正则出声。
“衣冠冢?合葬墓?”云桑大惑不解,“谁的冢?又是谁和谁的墓?难不成是……”
若先前四人的猜测没错,这座古墓乃是国主派人所修,那么石棺里空着的那个位置,十有八九便是国主自己了。换而言之,这乃是国主与这一身战甲主人的合葬墓。
念及此,云桑惊心动魄,竟不敢再往下猜测。徐正则眼神复杂,想起十年前震动朝野的那一场败仗,恍然道:“铁甲衣,皓月剑,灵堂大火……原来如此。”
岑雪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亦是胆战心惊,莫名的悲恸像是无形的利爪磋磨着她的心脏,她转头去看,看见危怀风握在石棺上的指节已开始发白,手背绷着一根根青筋,鲜血从裂开的掌肉伤口里不断往石棺内流淌。
像是发了狠要证明什么,危怀风突然伸手往棺里,似要去取那一把冷冰冰的宝剑,便在这时,一支利箭从暗处飞射而来!
“当心!”
危怀风反应不及,手臂被箭刺中,掀开眼皮朝前方看去,眼神竟阴鸷无比。
“怀风哥哥!”岑雪心惊呼唤,被徐正则按住肩膀往下一蹲,藏在石棺背后,云桑想要查看情况,也被徐正则用一只手狠狠按住了肩膀。
“大胆狂贼,竟敢擅闯我夜郎禁地,再敢妄动,必叫你万箭穿心——”
原本阴森死寂的古墓里突然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一大群手持火把、肩挂弓弩的侍卫冲了进来,火光照亮墓室,一支支寒芒流转的利箭则齐刷刷瞄准了杵在石棺前的危怀风。
不久后,队伍分开一条道,一位脸戴银色面具、身着黑红骑装的尊贵妇人走上前来,看见杵在石棺前、手臂中箭的危怀风时,她冷漠的眼睛里闪过震痛与羞愧。
“孤还当是什么人,竟敢闯入禁地来冒犯孤的王陵,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原人啊。”木莎竭力平复着胸口里狂澜,看着石棺前的年轻男人,哑声道,“拿下。”
藏在石棺后的三人听闻此言,俱是震悚,不及反抗,身侧已有侍卫冲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押住四人。
危怀风没有反应,整个过程里,他一言不发,全无反抗。
※
四人被押入了天刑司牢狱,俗称“天牢”,牢房各不相同。岑雪、徐正则二人被关押在相邻的牢房里,云桑在另一排尽头,危怀风则在另外一层的最里侧,牢房不大,墙角堆着干枯的稻草,天窗漏下一束束微光。
不久后,有狱卒打扮的人打开牢房,进来给危怀风包扎处理伤口。危怀风坐在墙角,面色漠然,任由来人动作,全程一动不动。
约莫黎明时,牢房外又传来脚步声,是狱卒领着另一人来了。想是来的这人太尊贵,狱卒开锁的动作认真轻缓,比先前不知谨慎多少。
“陛下,请。”
待牢门打开后,那人步入牢室,狱卒很有眼力见地离开,牢房里外皆再无一个外人。
“伤都处理过了?”静默一会儿后,木莎开口。
危怀风屈膝坐在墙角,眼皮耷拉着,一言不语,年轻英俊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与倔强。木莎看着这一张脸,试图寻找出一些自己熟悉的痕迹,很快便发现这张脸的五官并没有大改,变的,不过是气质与神色。
木莎声音放柔:“那支箭并非是我下令所射,格鲁事先并不知你身份,以为你要破坏棺中遗物,情急之下,才发射此箭。他也是为尽忠,望你谅解。”
危怀风神色不动。
木莎便又看向他,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漠然的反应。记得小时候,他是最爱笑的,一天到晚咧着嘴角,要么大笑,要么坏笑,便是生气了,唇角也要一勾,来一个少年老成的冷笑。像这样面色无波、一声不吭的模样,实在是令人陌生。
木莎心里发苦,偏以一笑化解尴尬:“怎么一直不说话,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