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拨是徐正则的人!
“听令,救出大人!”
“是!”
凌远等人冲入战局,趁机登上马车,踢开拽着缰绳的一名黑衣人。车辆斜后方迅速冲出一人来,手里有刀,挟风砍落,凌远斜肩避开,回以一剑。交手刹那,后背阴风袭来,他赶紧回身,与一名蒙面人相格在一处。
“我乃岑家亲信,不知阁下何人,是敌是友?”凌远压低声音。
那人眼神一动,认出他,不做回答,却猛地收手,帮着踢翻一名意欲登车的黑衣人。
“街头左拐,从东门出城,要快!”说完,蒙面人塞给凌远一块令牌,接着一甩马鞭,驱赶车辆往前疾奔,跳下车,号令麾下拦住所有的黑衣人。
凌远心头咚咚跳动,心知蒙面人也是为救人而来的,却不知是来自哪一方的势力。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令牌,认出来自江州官署,震动更甚。
※
却说王瞿收押庆王妃后,原路赶回王府,径自抵达庆王所在的恭云堂。
今日一早,木莎如约前来府里为庆王看诊,解蛊以后,庆王陷入昏睡。木莎说这是解蛊后的正常反应,若无意外,最多两个时辰,庆王就会苏醒。
为确保万无一失,王瞿先请木莎留在王府里,待确诊庆王无恙,方能离开。
从大牢里忙完回来,正是两个时辰后,王瞿先询问赵有福,从其口中得知庆王果然已经苏醒,整个人神智清明,并获悉了被下蛊一事,眼下正在气头上,摔了房里的好些东西。
王瞿眼睫一垂,掖住眸底笑意,吩咐扈从先在门外等候,脚下一动,走进房里。
“父王。”
王瞿走进内室,伏地行跪礼。
庆王坐在床头,看着跪在满地狼藉里的王瞿,多日的中蛊经历令他整个人急剧消瘦,如今颧骨深陷,眼睑发青,嘴唇也是灰紫色的,眉毛压下来,凶戾毕露,俨然从地狱里来的阎罗。
“那贱妇呢?”
“孩儿已派人扣押,人在屋外。”王瞿规规矩矩,既无报复的快慰,也无多余的愤慨。
庆王冷然道:“带进来。”
“是。”
屋外很快传来喧闹声,庆王妃被押进屋里,跪倒在王瞿一旁,仰面看见庆王,心知一切都已败露,一颤后,森然冷笑。
“你还有脸笑?”庆王目中燃火,声音从齿缝里磨出。
庆王妃笑罢,昂着头颅道:“我凭什么不能笑?堂堂皇亲贵胄,意欲逐鹿中原、争夺皇位的一介枭雄,竟然被我一个深宅妇人愚弄于手心里。如此蠢笨之人,也有脸去与旁人争天下吗?”
庆王忍无可忍,发足而来,一巴掌打在庆王妃脸上。
庆王妃摔倒在地,面颊火辣,脑袋轰鸣,抬头来时,嘴角鲜血流溢,满眼泪光。
“王睿,你不配做我的丈夫,也不配做懋儿的父亲。”
庆王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岁月沧桑,昔日的美貌与端庄已彻底从这张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疲累、苍老、丑陋、仇恨。他脑颅里血液激流,用力闭一闭眼,猛地从一名官差那里拔出刀来,扔落在她面前。
“既然孤不配,那你来世再擦亮眼睛,另择佳婿吧。”
众人大震,王瞿假惺惺唤:“父王……”
赵有福等人也有意求情,可是一看庆王铁青的脸,皆不敢吱声。王妃再是尊贵,犯下的却也是谋杀王爷的恶劣罪行,是生是死,本便是庆王一句话的事。
庆王妃呆呆看着眼前那把刀,肩膀颤抖,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响,也不知是哭是笑。她低头,慢慢握起刀柄,扑向庆王。
“王爷!”赵有福尖叫。
王瞿早有防备,推开庆王妃,夺过刀反手一击。庆王妃胸口正中刀尖,鲜血喷溅,委顿在地。
“父王?您没事吧?!”王瞿匆匆扔刀,扶起庆王,满脸关切。
庆王盯着倒在血泊里的女人,目光与那饱含恨意的临终眼神相对,悲愤填膺,呕出一口淤血。
第136章 反杀 (四)
江州城东, 往来的行人熙熙攘攘,城楼底下侍卫林立,秩序井然。凌远赶着马车排在出城的队伍里, 怀中揣着那块令牌, 石头一样, 硌着心窝, 七上八下的, 他全身神经绷紧, 不敢有半分懈怠。
前头是一对来城里赶完集的农村夫妇, 坐着辆驴车,车后载着卖空的簸箕以及刚采买来的米粮。
守城侍卫按惯例盘查,验明身份后,摆手放人。
“下一个!”
凌远听得吩咐, 赶车上前,从怀里取出那块令牌,道:“顾府家丁, 奉大人之命出城办事。”
那侍卫一见令牌,眼神微变,往前走两步, 撩开车帘,大概往里面看一眼后, 摆手示意离开。
凌远瞪大眼,按捺住内心狂喜,颔首谢过,驱车离开城楼, 往西侧树林赶去。
※
风啸秋山,角天等在树林里, 揣着手来回踱步。
眼看日薄西山,接人的最后期限便要来临,角天心里火烧火燎,愁眉不展。
树林外倏地传来马蹄声,角天一个激灵,循声赶去,但见山坡底下,数人策马而来,打头的人依稀是危怀风与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