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望大当家信守承诺。”
“我说话向来算话。”
“好。”徐正则示意厅堂里侧的座椅,“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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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刀里的秘密是两年前被岑雪发现的。
那天,屋外秋雨绵延,岑雪在主院厢房里整理母亲的遗物,意外翻出了这把被尘封在木匣里的鸳鸯刀,想起幼年时与危怀风相处的往事,整个人呆怔了许久。
自从危家倒塌后,岑雪耳里再也没有危怀风的消息,若不是这天翻出了这把证明他们有过一段缘分的刀,或许那段回忆也会被她压在尘埃底下,再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刻。
所以,当她握住那把冷冰冰的鸳鸯刀时,心里是慌乱而惘然的。
如果,当年西羌一役不是那样的结局,她此刻应该已与危怀风奉旨完婚,她会是危家新妇,而不是因为丧母而暂缓嫁入庆王府的准世子夫人。她手里的这把刀也不会藏在这里蒙尘,而是和危怀风的那一把相聚在一起,与他们一样,成为名副其实的“鸳鸯”。
可惜,没有如果。
父亲向来不喜欢外人提危家,岑雪不会把这把刀拿出来摆放,从往事里走出来后,她收起木匣,垫脚放回橱柜上,秋露突然闯进来,岑雪手一震,木匣“哐当”一声砸落下来。
“你做什么?行事这般毛躁!”
陪同在厢房里的春草呵斥秋露,秋露眼看闯祸,自知不该,慌忙赔罪。岑雪无暇理会,捡起地上的木匣。因为重摔,鸳鸯刀刀身已从鞘里滑落,岑雪先捡起刀鞘,手指碰到那颗红宝石时,突然发现宝石似乎被撞得有些松落了。
岑雪皱眉,用力按压宝石,想看能不能按回原位,左右检查时,便发现了刀鞘里藏着的暗槽。
藏在暗槽里的,则是一张泛黄的绢帛,上面墨线勾勒,画着不知是何处的地图。
岑雪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禀报给了岑元柏。岑元柏看完那张绢帛以后,脸色冷淡,说:“南越人贪财,坊间常有一些关于藏宝图、秘辛图之类的传言,且不说这张图是真是假,便是真的,以我岑家的势力,也根本用不上。”
于是,那张绢帛再次回到了刀鞘,与刀身一起被埋入灰尘里。
两年后,风云突变,岑家覆灭在即,出逃的那天夜晚,岑雪鬼使神差地带上了装着鸳鸯刀的木匣。半个月后,岑元柏从江州来信,要徐正则设法找回先皇当年所赐的鸳鸯刀,并把藏宝图拼凑完整,尽快找出宝藏。
天下分崩,群雄逐鹿,岑元柏知道,在这场疯狂的角逐里,支撑庆王走上帝位的关键因素并不是谋略,也不是兵马,而是藏在这二者身后的钱财。换句话说,财力的雄厚与否,关系着庆王的这一场宏图大业能否成功。
岑元柏作为庆王心腹,已然做好了为其散尽家财的准备,其中,便包括藏鸳鸯刀里的藏宝图。
当年,南越号召夜郎、云诏等诸多小国进犯大邺,企图趁着大邺与西羌恶战之时吞并召陵郡,谁承想,被半途杀出来的铁甲军一网打尽。大败以后,南越国主入京求和,为表诚意,亲自向先皇献上了一对鸳鸯刀。那时,并无任何人提及刀里藏有地图一事,众人以为的价值连城,也不过是指两把刀鞘外镶嵌的宝石。庆王举义后,岑元柏想起两年前岑雪从刀鞘里找出来的绢帛,找出当年的知情人详细询问,越问越发觉鸳鸯刀来头不凡,绢帛上所画的地图恐非虚有。
果然,两个月后,徐正则顺着岑元柏的指示查清楚了帛书里的内情,那些艰涩难懂的南越文标注的竟然真是一处不容小觑的藏宝地。
不过,藏有宝藏的地方并非是南越,而是夜郎。
听完徐正则的叙述后,危怀风眼神一变,徐正则观察着他的反应,道:“夜郎这个地方,大当家应该熟悉吧?”
危怀风怎会不熟悉,他的母亲危夫人,便是来自于夜郎。
“原来徐公子答应与我合作,是早有图谋啊。”危怀风淡淡一笑,遗憾道,“可惜了,我对那儿不熟。”
这是实话,危怀风虽然是危夫人所生,身体里流淌着一半夜郎苗人的血,但从没有去过夜郎。据说,当年危夫人决定与危廷在一起时,背叛了族人,是以成亲以后,危夫人没有回过家乡一次,危怀风也只是在危夫人醉后,才偶尔听说一些与夜郎相关的风土人情。
据说,那里的酸汤牛肉特别好吃。
“无妨,那这一次,大当家便算是一举两得了。”
危怀风不置可否,看着案上拼凑在一起的两张绢帛,问道:“在夜郎何处?”
徐正则指着绢帛拼接处的一座高山,译出旁边的南越文字,道:“月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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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怀风走后,厅堂里反而陷入一种异样的沉默,岑雪盯着门外飘飞的落花,许久才道:“师兄为何要答应与他合作?”
“另一半地图在他手上,你我抢不走、偷不到,除合作以外,别无他法。”
“可是那图上的东西……”岑雪皱着眉,欲言又止,道,“他今日在西陵城起兵,不愿效忠王爷,必然有所图谋,他日我们再相见时,恐怕已势同水火。宝藏乃是父亲要献给王爷的,如果分给他一半,岂不是为虎傅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