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则说的。”
危怀风脸色冷淡,林况心头怦怦直跳:“难怪那丫头硬要跟你成亲,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好在你向来机警,多留了个心眼,不然可就要人财两空了!”
最后那句话似乎有点刺耳,危怀风掏了掏耳朵,林况忽然“唰”一声打开折扇,整个人精神抖擞,踱步在堂中:“不愧是‘天无绝人之路’,我原本正愁着往后该从何处筹钱,现在便有现成的钱财送到眼前来了!怀风,这一大笔宝藏,你可务必要找着!”
话刚说完,便听得樊云兴闷哼一声:“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林况一愣,猛地反应过来,扳指头算算,危怀风和岑雪应该是分道扬镳了。
“你二人……已经离了?”
危怀风面无表情:“快了。”
林况“呃”一声,说道:“不管怎样,鸳鸯刀乃是危、岑两家各一把,里面要有宝藏,那也该是两家平分。怀风,现如今,筹钱乃是要紧事,你可不能拱手相让!”
“知道。”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一块找,找着了,一人一半。”
“在何处?”
“夜郎。”
话声甫毕,林况脸色僵滞,樊云兴的脸也跟着一沉,目光射过来。
“你……你们要去夜郎?”林况确认道。
“嗯,”危怀风眉眼微挑,“怎么,去不得?”
林况看樊云兴一眼,讪笑:“不是说去得去不得,而是那刀是南越国主所献,刀里藏着的宝藏,怎么会在夜郎?”
“刀是南越国主所献,并不能证明刀是出自于南越。二十多年前,南越国主召集夜郎、云诏攻打大邺,这些旧事,三叔又不是不知道。”
林况哑然,再次去看樊云兴。樊云兴面色异常严肃,沉默少顷后,忽然起身道:“行,等城里军务妥当后,我去夜郎一趟!”
“城中军情不稳,这一去,少说也要三两个月,二叔还是留在城中主持大局吧。”危怀风道。
“你才是主帅,要主持大局,也该是由你来主持。你去了,城里六万多人群龙无首,成何体统?”樊云兴一口回绝,威严道,“再说,夜郎那地方你不熟悉,苗人聚集的地方,多的是鬼蜮伎俩,你人生地不熟的,贸然跑去寻宝,回头被人下了蛊,可就想回都回不来了!”
夜郎是苗人的聚居地,据说,那里十个人里有八个都会下蛊,那蛊术神乎其神,有令人腹痛头昏的,有叫人神志不清的,有使人莫名其妙再也离不开另一人的,自然也有夺人性命的。
危怀风听完,不以为意,淡淡道:“论掌兵,我不如二叔二分之一,留在城中,不过是听从三叔差遣。至于夜郎,再怎么说,我也是半个苗人,夜郎是我母亲的故乡,我回母亲的故乡看一眼,不至于危机四伏,有去无回。”
说完,危怀风抬眼看向樊云兴。樊云兴撞上他明亮的眼神,心头莫名发虚,别开眼,如鲠在喉。
林况开口:“二哥,要不……就让怀风去一趟吧。”
樊云兴脸色凝重,似纠结不已。
危怀风耸眉:“二叔就那么不想让我去夜郎?”
“谁想要管你去不去,我……”樊云兴欲言又止,看过来一眼后,摆手道,“罢了,你自己决定吧!”
危怀风拨弄着左腕上的银镯,不再吱声。
樊云兴似想再说些什么,可最终又全吞回了肚子里,低叹一声后,往外走了。
林况留在屋里,打圆场道:“你二叔就是这样,明明是个老光棍,偏要把当爹娘的心全都操了,说到底,也是怕你出什么岔子。”
“嗯。”危怀风语气寥落。十年前,危夫人在灵堂里纵火自焚,为危廷殉情,走前留下遗书,恳请樊云兴把危怀风抚养成人。
这十年来,樊云兴又是当爹,又是当娘,把危怀风拉扯长大,为此,至今单身一人,身旁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这些,危怀风都知道。
林况又说道:“此去夜郎,山高路远,你是打算和岑家人一块启程?”
危怀风点头。
林况看他的眼神蓦然复杂了些。照危怀风的说法,刀是一人一把,地图是一人一半,他与岑雪、徐正则一块前往夜郎寻找宝藏,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让林况疑虑的是,危怀风为什么那么坚持要亲自去一趟夜郎。
“三叔问你件事,你说实话,三叔不笑话你。”
危怀风看来一眼。
林况认真道:“你,是不是舍不得岑家女郎?”
“……”危怀风转开头,又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老实说,因他平日里总是笑,这样无甚波澜的表情,着实是给人以不痛快之感。
“是?”林况不由紧张起来。
“不知道。”
半晌后,危怀风给了这样一个答案。
林况了然,笑一笑后,说道:“岑家姑娘是好姑娘,可岑家家主不是个好丈人,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要自己想清楚,别犯糊涂。”
危怀风沉默。
林况用折扇拍拍危怀风的肩膀,交代两句启程路上多注意安全、多留心身边人后,便也不再叨扰,识趣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