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一不小心在许钰林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喜好。
许钰林就像是办公室里最得力的下属,平时都不必她吩咐,他自会揣摩她的神色,依她的喜好行事。
如今可好,他已经知晓李婧冉的喜好,往后自然会不经意地投其所好。
依她喜欢的,不着痕迹地展示着自己的优势,用色相蓄意引诱她,让她对他欲罢不能。
这向来是许钰林最擅长的。
许钰林挽起衣袖,那双瘦长白皙的手拾着象牙筷,倾身向前为她布菜。
他靠近时,身上的香气清清淡淡,和裴宁辞的雪松气息有些相近,但少了几分冷意,多了几分清冽。
许钰林边为她布菜,边状似不经意地道:“昨日裴公子说钰不够自矜,殿下今日又说钰不够贞烈。”
他侧过身掩唇轻咳了下,无声叹息,抬眸朝她无奈地苦笑:“殿下,钰当真有如此不堪吗?”
许钰林从神态到话语都极其谦卑。
若不是他为她布菜前还刻意将衣袖往上卷了两分、让自己那双被李婧冉称赞过的手完完全全暴露在她眼下,李婧冉都险些信了他神情里的自哀。
他本就是温润如玉的长相,眉眼如画,这几日仍带着几分病气,就更是惹人怜惜。
唇边苦笑时,许钰林身上更是添了几分淡淡的忧愁,将病美人的脆弱利用得酣畅淋漓。
李婧冉瞧他片刻,默然。
她强迫自己把目光落在美食上,尝了块陈醋海蜇,慢吞吞咽下去后才回应道:“你好好反省反省。”
许钰林唇边弧度一僵,同样默然片刻。
想当年,学堂里的先生曾用“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赞叹他,直称许钰林是他见过为数不多清风朗月之辈,皎洁清落。
甚至在外人眼里,若是不知道许钰林家世的人,都会因他温润的气质误以为他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公子,才学谈吐皆不凡。
而今,他却被李婧冉批判说过于放浪。
在许钰林沉默的时间里,李婧冉却再次琢磨了下他的话,心底倒是有几分惊讶。
先前她在折辱裴宁辞时,许钰林百般阻拦,甚至主动引/诱她。
她本以为他们兄弟二人如此袒护彼此,应当是关系匪浅的。
如今细细一咂摸,许钰林这番话倒是颇为玩味。
许钰林是华淑最为宠爱的公子,裴宁辞却说许钰林不自矜。
他看似批判的是许钰林,但也在变相地谴责华淑,说她宠幸这样一个人是荒淫的。
华淑长公主脾性高傲,眼里容不得沙子,自是听不得这种话的。
依她这脾气,听到许钰林的这番话后,自然会对裴宁辞心生不满。
如此一来,许钰林说这句话的目的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许钰林这是......在给他的阿兄裴宁辞上眼药啊。
他们两兄弟这是另有所谋,还是......闹僵了?
李婧冉心中琢磨着,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见丝竹乐声忽淡,不远处一排婢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李婧冉精神抖擞地望去,心知这是今天的重头戏要来了。
她对大晟的习俗并不了解,因此这宴会是全权交由银药和长公主府的管家去弄的。
他们策划完后,银药严谨地和李婧冉汇报了下具体流程,被李婧冉挥了挥手就打断了。
她其实对这些繁文缛节的兴趣并不大,只是问道:“寿星,也就是过生辰礼的人,会有什么优待吗?”
银药思索片刻,试探性地问了句:“不知长公主想要何种档次的?”
听到银药隐晦地问她愿意为裴宁辞付出多少钱,李婧冉眼都不眨道:“越便宜越好。”
银药愣了下,随后笑着道:“那就延年面吧。”
“宴会结束后,众多公子宴席上都会奉上糖水,裴公子的则是延年面。如此一来,既不会过于铺张,也同样能彰显出他的不同。殿下意下如何?”
李婧冉琢磨了下,这就相当于别人吃甜品,寿星吃长寿面。
显示了寿星独特性之余,还能省下买礼物的钱。
她眼睛一亮:“妙啊。”
银药羞涩笑笑:“那奴婢这就差人去办。”
“等一下。”李婧冉唤住了银药,对她道:“这生辰宴,本宫还有一事要交代。”
而如今,李婧冉和银药对上了个视线,银药轻轻点头,示意事情都办好了。
李婧冉见状,瞥了眼自己身畔的许钰林,双手抱胸慵懒地往后一靠。
长公主府的婢女们自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动作整齐且脚步轻盈,毫不费力地端着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托盘。
每个深色托盘上,都有一个素白的餐盘,上头却罩着拱形錾云雕花银盖,看不清盘子里的东西。
婢女们轻轻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后,安静退到宾客身后,并未掀开银盖。
李婧冉学着律所年会时李父的开场白,眺望一圈底下的公子们,微笑道:“今日大家欢聚一堂,畅谈人生规划,展望美好未来。但今日同样也是个重要的日子,是本宫举办的一场生辰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