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严庚书以为自己彻底失去阿冉后,他才惊觉原来他早在不知不觉间,对她上了心。
他想听她笑盈盈地唤自己夫君,想听她软糯地对他说爱他,想给她一场真正的、盛大的十里红妆。
从未有人如此柔软地对待过严庚书。
他早已习惯了被人鄙夷,即使如今身居高位,他也知晓那些人背地里是如何嚼舌根的。
在他们眼里,即使严庚书如今穿着尊贵的蟒袍,也不过是个五品小官之子,是曾经沦落烟花柳巷的卑贱之人,是万万不可能和他们世袭的血统相提并论的。
但他们从不敢当着严庚书的面说,他们畏惧他的权利,恐惧他的心狠手辣。
他们鄙夷他,却又惧怕他。
可只有阿冉,唯独只有阿冉,她纯净又灵动,即使知晓他的身份后也从未远离。
她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对他没有厌恶,没有憎恨,有的只是一腔绵绵的情谊。
然而,阿冉被他亲手弄丢了。
阿冉,他的阿冉......
他以为,她早已被那骄奢放荡的长公主折磨得死去。谁曾想,她竟活生生地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严庚书从不信神佛,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打心底地想感谢佛祖的仁慈。
再次把她送来了他身边。
那些士兵原本还等候着严庚书发落李婧冉,不料他们心中英勇的摄政王竟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向李婧冉。
严庚书面上的神情是那么严峻,仿佛下一秒就要上阵血洗敌营一般,像是从地府爬回来的阎王。
士兵们被他的神色所震,皆不由自主噤声,让出一条路。
李婧冉静静看着严庚书,他那双向来盛着凉薄讥笑的丹凤眼都充着血意,着实可怖。
她却丝毫不畏,柔弱地微微抬头,对这高大危险的男人伸出了手。
“摄政王......”她再度怯怯唤了声,方才那句“夫君”仿佛只是一时失态。
严庚书喉结狠狠滚了下,他大步上前,低下头,将她紧紧地锢进自己的怀里,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严庚书的力度很大,李婧冉娇呼一声,被他拥住时,眸中噙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这挨鞭子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感受到脖颈的湿润,竟仿佛被烫了似的,身子克制不住地颤了下。
“阿冉......”他低沉的嗓音含着浓浓的沉痛,贴着她的耳畔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仿佛在确认她真的还存活于这世间。
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她体温与他相较会微凉几分,但毋庸置疑,她真的还活着。
周围围观的士兵们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惊愕。
他们眼中的摄政王虽外表妖冶,但训人的手段着实凌厉,操练新兵时从不心慈手软,每个在他手下呆过的人都对他心中生惧。
严庚书凤眸微眯,他们便知晓大事不妙。
这是刻入骨子里的一种条件反射,也是许多士兵永远都磨不去的心理阴影。
然而此时此刻,这心狠手辣的权臣却弓下身紧紧地拥着那位女子,就好似恶龙在守护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高大的男子低下了头颅,完完全全地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躯之下,严丝合缝地贴合着,感受着怀中人的馨香。
他们何时见过摄政王如此模样?
强势,霸道,却又脆弱。
李婧冉仰着头,下巴搁在严庚书宽阔的肩头,感受着那肌肉线条流畅的双臂拥着她时的轻颤。
女子的清泪一滴一滴坠进他的衣领,纤细的手似是无措地在空中僵持了半晌,才终于小心翼翼地回抱着他。
如若此刻有人站在李婧冉身前,就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柔弱的女子睁着眼默默落泪,唇角却漫不经心地轻轻勾起。
仿佛藏匿着无尽的心机与算计。
李婧冉的嗓音很轻很轻,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我回来了。”
是啊,她回来了。
回来从严庚书身上,讨回他先前加诸给她的一切。
第37章 心机
严庚书拥着她的力道很大,让李婧冉感觉自己仿佛被铁钳制着,像是下一刻都能在他怀里碎了一般。
其他士兵的注视让她有些难捱,李婧冉禁不住轻轻推了下严庚书,轻声道:“别这样,他们都看着呢。”
李婧冉的声音柔婉,那四个经过魔鬼训练的士兵却都敏锐地听进了耳朵里,顿时咳嗽的咳嗽、看天的看天、欣赏枯枝的欣赏枯枝。
耿直的络腮胡还粗着嗓子开口道:“王爷,您们照常亲热就好,不用管我们。”
亲......热......
这个词语让李婧冉不禁轻吸了口气。
说好的古人都是封建老古板的呢?
那个子略矮的少年也以拳掩唇,咳了声道:“就是,我们最近眼神不好,看不大清。”
李婧冉被他们调侃得脸皮一热,但同时心底倒有几分讶异。
严庚书在朝堂上的口碑可谓是分外恶劣,众臣见到他都像是鹌鹑见到恶狼,那叫一个畏手畏脚。
因此,在裴宁辞不上朝时,严庚书简直可以说是横着走了。
他提出的事情,除了李元牧外自然无人胆敢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