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庚书轻轻为她擦去脸庞的泪痕,目光炯炯地低头看着李婧冉,深情地保证道:“我严庚书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疼惜你。”
“阿冉,我真的很爱你。你信我一回,好吗?”
李婧冉呜咽着扑进他的怀里,手臂圈着严庚书劲瘦的腰,含糊地道:“严庚书,我好恨你啊。”
严庚书轻轻搂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无声喟叹道:“我知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感受着怀中的女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酸涩的同时,也无比庆幸。
迟来的失而复得冲刷着他的每一寸经脉,严庚书一寸寸放松了身子,抱紧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李婧冉配合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掩住自己面上的冷意。
冰凉刺骨。
阿冉就这么被严庚书哄好后,李婧冉又跟着严庚书回到了军营。
严庚书用披风把她裹着,勉强遮住了李婧冉一片狼藉的衣物。
本想再和她多呆一会儿,谁知士兵上前与他耳语几句,严庚书刹那间脸色剧变。
他言简意赅地吩咐李婧冉先回帐篷休息,随后便大步流星地跟着士兵离开了。
看着严庚书离去的背影,李婧冉面上的乖软随之褪去。
她唇角的弧度一寸寸冻结,敛了神色,并未回帐篷,而是在外头静静吹了会儿冷风。
「小黄,我觉得我的攻略手段好像出了点问题。」李婧冉如是道,每个字都斟酌好半晌才说出口,「你说一个残忍的权势疯批,他真的会爱上如蝼蚁般弱小的阿冉吗?」
小黄也有几分犹豫:「应该会吧,小说里不是都这么写吗?你这个应该算是白月光级别了,温暖他救赎他,让他学会爱?」
李婧冉闻言却沉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蹙眉思考道:「我可能不是很理解救赎的意义。如果说我出现在严庚书沦落楚馆的那段时间救赎他,那他爱我也许还是合理的。但严庚书已经到了如此强势的地步,他独自一个人熬过了所有的阴暗岁月,我凭什么认为他现在还需要被救赎?又或者说,他稀罕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一个权势疯批感动于弱小者的爱意,我觉得按照人性,他只会一味地从她身上索取爱意,但他又愿意为之付出多少?」
这就像是蚂蚁救了落入猎人陷阱的恶狼,它对恶狼说:“我好爱你呀。”
恶狼从来没有被人表白过,因为别人都惧怕它,从没有人敢说爱它。
恶狼产生了几分新奇的感受,这位百兽之王大张旗鼓地说要娶蚂蚁,并且在动物大会昭告了天下。
诚然,蚂蚁是它的救命恩人,但在全盛时期的恶狼眼中,蚂蚁是那么弱小,它一根手指都可以碾死。
恶狼爱上蚂蚁,何其荒谬。
那统领了万千狼群的恶狼,它就算当真一时脑热爱上了狮子,它又能爱多久?
严庚书和阿冉,从身份地位到行事作风都不般配,这场感情不止始于欺瞒,它更是不对等的。
一人强势一人弱的爱情就像是建在摇晃地基上的房子。
建得起来吗?也许吧。
但这真的能长久吗?
正在李婧冉静静思索之时,她却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传来。
李婧冉回眸淡淡扫了眼,却见有些士兵站在她身后,目光带着敌意。
“真的会是她吗?”
“在她出现之前,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
“那给倭寇通风报信的奸细......就是她吧!”
李婧冉和他们隔了段距离,她并听不清他们的每个字,但“倭寇”“奸细”这等词语却清晰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李婧冉心中一沉,直觉告诉她可能出事了,但她面上不显,只是缓缓走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
在她靠近之前,士兵们都还在窃窃私语,如今当李婧冉站在他们面前后,他们反倒缄默不言了。
只是他们的眼里,仍充满了狐疑和责怪,有个别偏激的眼眸中还燃着浓浓的恨意。
李婧冉目光环视一圈,见无人回应她,顿时冷了嗓音再次重复道:“我以摄政王妃的身份问你们,发生了什么?”
她只隐约感觉有什么不详的事情发生了,故意用身份去压人,而这招果真奏效。
方才只是目露凶光的士兵们听到“摄政王妃”四个字,顿时忍不住了,横眉相向地嘲讽道:“摄政王妃?我们可不认一个和倭寇狼狈为奸的摄政王妃!”
“就是!世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
“女人滚出军营!”
李婧冉的指尖轻攥着披风,面对如此的指责也不动声色地微挑了下眉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诸位说我是奸细,不知可有证据?”
她目光一寸寸扫过这些面孔,就在几个时辰前,他们还恭敬地打心底把她认作“嫂子”。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的态度改变得如此之快?
士兵们年轻气盛,自是不察李婧冉在套话,登时脸红脖子粗地指责道:“先前几日都风平浪静,今日倭寇却突然来袭,你敢说和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