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像此时此刻一般,以如此缱绻的姿态将她摁在树干,跟她说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比起威胁,更像是裹着威胁的外衣,在这里与她调/情。
李婧冉并不确定裴宁辞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才帮她掩埋的。
兴许是因为他不想变相帮助与自己站在对立面的严庚书,想冷眼旁观她和严庚书之间的尔虞我诈。
兴许是裴宁辞权衡利弊过后,觉得因为这件事得罪她,得不偿失。
又或许是因为其他复杂的、理不清的、半明半昧的心思。
李婧冉说不准,但她唯一能确信的就是裴宁辞从约她见面时,就大抵已经上了她的贼船。
无须言明,这种隐藏的潜意识已经把两人判定了高下。
思及此,李婧冉只莞尔笑着,抚平裴宁辞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不会的。”
她看着他的白袍再次恢复那崭白似雪的模样,这才满意,抬眼和他对视,笑着问道:“不是吗?”
裴宁辞下颌微收,目光冷淡地回视她:“你又怎知我不会?”
“因为......”
李婧冉话语微顿,似是在思忖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在两人之间再次静默的那一瞬,裴宁辞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被高高吊起。
他像是踩在空中绳索上的人,而她手里拿着剪子,站在绳索的终端。
不知何时,李婧冉已经足以主宰他的情绪,让他因为她一句轻飘飘的话,心绪跌宕起伏。
裴宁辞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在问李婧冉,更不如说他是在诘问自己的内心。
是啊,他为什么没揭穿她呢?
裴宁辞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做背后的含义。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站在了这里,站在李婧冉面前,不知不觉被她勾上了这条悬在半空中的绳索。
朝不保夕,却有一种令人上瘾的危险性。
某个与他身上白袍相悖的答案呼之欲出。
他不愿承认,也羞于承认,于是把这个权利交给了李婧冉。
是她引诱他的,是她勾着他跌落这万丈深渊,也应由她戳破这一切。
这一刻,连时有时无的风都变得凝固。
在静谧得不在流通的空气里,他看着她眉心轻蹙了下,轻声问:“因为.......祭司大人有求于本宫?”
“想求本宫于明日的使者宴上回绝乌呈使者,不要娶那三可汗为驸马?”
在这片冰天雪地里,裴宁辞只觉心口处发烫,烫得他嗓音都喑哑,继而又问道:“......为何?”
先前一直是她在引诱他一步错步步错,而此刻引诱的人却变成了他。
裴宁辞要听她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那个令他心悸得不敢直视的答案。
他这一刻的心跳如鼓,沉重地让他这个人都发晕。
荒芜的南边旷野里,成片的空地与森林只有他们二人,就如同专门为他们辟出的冬日桃源。
偌大的天地之间,风雪之中,唯独只有他们两个。
别无其他。
他不是大祭司,她也不是长公主,他们褪去了世俗赋予的一切光环与束缚,他们仅仅是裴宁辞和李婧冉。
裴宁辞注视着李婧冉,感觉自己喉间发紧。
他竟是在紧张。
裴宁辞全神贯注地等着她,他看到面前的女子神色微怔片刻,随后又散漫地笑:“自然是因为你不愿见本宫把楼兰与乌呈两国势力尽收囊中。”
哗啦一盆凉水浇下,彻骨发寒。
裴宁辞静静平息半晌,薄唇紧抿了下,偏头避开她的目光,冷然应道:“长公主所言甚是。”
与南边荒林这几近凝固的气氛截然不同,主帐内却热火朝天。
几位士兵大剌剌地围坐在严庚书身畔,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王爷,相信我们。”
严庚书觉得自己方才果真是疯了,居然会听信这群小兔崽子的话。
他扯着唇道:“相信你们,嗯?”
“刻意打湿单薄的亵衣,半透的里衣紧贴在身上,装纯地注视着她,暗送秋波?”严庚书凉飕飕地总结了下他们所说的话。
他眼尾微挑,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们道:“本王怎不知,自己竟还会暗送秋波?”
严庚书言下之意是在嘲讽他们不靠谱,然而军营里的男子大多都是一根筋,丝毫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只当严庚书在真诚地请教。
络腮胡一拍大腿:“哎呀嘛,王爷你现在这眼神就很对味儿嘛!”
严庚书目光陡然变得锐利了几分,而后另一个士兵同样激动地道:“没错就是这样!这种轻蔑得仿佛在看垃圾的眼神,哇看得俺热血沸腾!”
“王爷!保持住!就用这眼神看向王妃,然后微抬下颌眯着眼,嗓音三分讥嘲六分不屑还有一分漫不经心地对她道,\'女人,你引起了本王的注意\'。他娘的,太带劲了!”
“我用我私藏的二两咸菜发誓,王妃她绝对忍不了,下一秒就主动把您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