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妾室所出的孩子,自然不值得他们和华淑长公主翻脸。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层顾虑,若非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和华淑撕破脸皮,毕竟自己的血脉还被她捏在手里。
华淑从不信区区一个人的性命能起到多么关键性的作用,但她需要的效果仅仅是想要清净,让这些大臣别有事没事找茬干扰她。
这就像是和亲公主一般,除去极端的例子,一人之力是很难扭转局势避免灾难的,却能在很大程度上减少可被避免的小摩擦。
但华淑毕竟对男子不感兴趣,整天看到一群雄性在自己面前晃就觉得心烦,因此只留下了一些身份比较特殊的公子,其余的都送走了。
因此,尽管华淑明面上男宠过百,但长公主府内住着的却并不算多,这也是为什么长公主府还能有很多空出来的房间。
偏偏李元牧特别会挑,那么多个空房间不选,他选的居然是舒院对面的屋子。
附近分外宁静,李婧冉却情不自禁地透过大敞地院门看了眼正对面住着华淑舒院,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她并未回应李元牧的问话,反而状似无意地问了他一句:“怎么选在这个院子?”
李元牧在摆着竹条的石桌边坐下,单手捏起一个竹条,低着头随意道:“这里安静啊。阿姊你知晓的,我不喜欢太吵的地方,容易犯头疾。”
李婧冉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片刻,看着李元牧这幅非常自然的作派,只能在心中说服自己,他选择舒院对面的院落这应当只是个巧合。
再说了,华淑平日里从未出过舒院,李元牧和华淑当面碰到的几率也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按常理来说,应该......不会有大事。
倘若这一切当真那么巧:万年足不出户的华淑今日忽然出了舒院、李元牧恰好在同一时间出了院子,他们二人好巧不巧地撞在了一起......
李婧冉轻吸了一口气,都不敢想李元牧看着两个容貌一模一样的阿姊,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
李婧冉正如是想着,就听李元牧抬起眼朝她笑道:“阿姊坐啊。我教你做灯笼可好?”
说这句话时,李元牧那双圆溜溜的杏眸是亮晶晶的,蕴着许多的期翼,就像是想要和旁人分享自己新玩具的孩子。
李元牧本就长得很惹人怜爱,脸部线条都饱满流畅,鼻尖还因天冷而泛着微红。
狐裘上深灰色的狐毛围脖掩着他小半张脸,那种毛绒绒的感觉衬得李元牧本就又娇又纯的容貌更加楚楚,分外能激起女子心中的母性光环,保护欲满满。
他就这么仰着脸朝她笑,神情真挚又纯粹,就像是掉落荒芜人间的小天使。
也是此时,李婧冉看着沐浴着清晨阳光的李元牧,才发现他笑起来时还有对若隐若现的梨涡。
她总感觉自己好像见到了小姨家那个很会撒娇又长得很漂亮的的大金毛,还是那种每次见到她都喜欢来她脚边蹭一蹭的那种。
李婧冉不忍拂了他的兴致,便在李元牧期待的注视下,顺着他的意在桌边,心中却有几分好笑。
李元牧对她是的的确确的赤诚,他少而为帝,平日接触的东西都是经专人精心打造的,不是绫罗绸缎就是金银玉石。
像这种街井市坊的手工玩意儿,他应当见得不多,自然是极稀罕的。
而李元牧如今则是在把他喜欢的东西尽数捧到李婧冉的面前,眼睛亮晶晶地讨好她。
要说起李元牧,李婧冉其实心底对他是有种莫名的怜惜的,就像是看待一个痴情的恋爱脑弟弟。
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的生活中,他们要为生活奔忙、要为自己的理想奋斗、要考虑那么多的事情,爱情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可是对李元牧而言,他就像是依存情感而活的,爱情就是他的全部。
他会暴烈无悔地爱一个人,倘若被他爱的人不爱他,那兴许会很痛苦。
但倘若被他爱的人同样爱着他,那她收获的将是全世界最真挚、最毫无保留的感情。
李元牧把手上那根竹条细细摸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未经处理的倒刺后,才把竹条递给她:“阿姊,上元节快到了,不若我们给对方亲手做个灯笼可好?”
他飞快瞥她一眼,像是生怕李婧冉拒绝般,悄咪咪加了个筹码:“只要阿姊送我一个亲手做的灯笼,我就答应阿姊一个愿望。”
“这样啊......”李婧冉刻意拉长了语调逗他,唱反调道:“不好。”
李元牧似是没想到自己的条件都已经开到这种地步了,李婧冉竟还吝啬地不愿答应他。
他还当李婧冉是没听懂他的意思,微鼓了下腮帮子,强调道:“任何一个愿望,都可以。”
李婧冉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一派淡定地对他说:“我听到了啊,可我对你的承诺不感兴趣。”
李元牧闻言却有几分急了,他眸光微闪,开口问道:“那阿姊想要什么?”
他太了解自己的阿姊了,她向来不介意用这些小东西换他身上没被榨干的价值。
只是他的阿姊着实很贪心,每次都喜欢用不怎么费功夫的物品,换他的心头血,他却每每都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