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庚书能保证的只有当下。
此时此刻,他的心脏为她跳动,他爱她。
既然情愫无法保障,严庚书想给李婧冉的保障是责任。
结为姻亲后,感情兴许依旧会变淡,但严庚书是个责任感极强的人。
就像是他对飞烈营弟兄们的责任一般,在这段姻亲里,爱情也许会变成亲情,可是只要他一日是她的夫君,他就会爱重她、珍惜她、忍让她护着她宠爱她。
在静默的这段时间里,严庚书甚至都想好娶了李婧冉之后会掀起的惊天骇浪,以及造成的一切隐患。
想娶她为妻的念头是一时冲动,可他经过了深思熟虑后,依旧还是想。
李婧冉看着面前的严庚书,情绪也渐渐再次平静下来。
他们二人此刻的情绪难得达到了一致,都是清醒的、理智的。
李婧冉半是开玩笑般对他道:“摄政王可知,尚长公主是要入赘的。”
她原本是想开个玩笑把这个话题草草带过去了事,谁曾想严庚书却并未答话,倒像是硬要从她口中问得一个答复似的。
严庚书执拗地想从她嘴里听到一个答案,哪怕那个答案与他奢望的不同。
李婧冉被他静静注视着,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面上玩笑的神色也淡了几分。
“摄政王,看清楚,你面前的是大晟长公主,不是那个对你百依百顺的阿冉。”李婧冉听到自己的嗓音凝着些冷意。
“你欢喜的是阿冉那般柔顺的菟丝花,但本宫断不会如阿冉那般唯你是从,把你当成生活的重心。”
严庚书想说他心中的阿冉从不是她装出来的那副菟丝花,他看得到阿冉骨子里的骄纵。
他不是用眼去认为一个人的,他用的是心。
严庚书比李婧冉长了八岁,阿冉在严庚书心里就是个有些娇气又脾气不太好的姑娘,和眼前这位锦衣华服的女子并无两样。
她脾性真的很大,他的一句话就能惹毛她,而且骨子里又要强。
李婧冉先前装成阿冉时还会顾忌几分,每次被严庚书气得冒烟也只是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他,如今恢复华淑长公主的身份后立刻无所顾忌了。
严庚书显然也算不上脾气好,自从两人重逢后,他们十句话里有八句话都是在较劲。
她真的又恶劣又娇气,偏偏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无事小嘴叭叭叭,甜言蜜语一箩筐地说。
有事眼泪哗哗哗,还边哭边打他。
重逢后的严庚书在盛怒之时简直连掐死她的心都有,结果她一句“你弄疼我了”,他脾气立刻就软了。
他怕弄疼她,而她怕打不死他。
严庚书想学着李婧冉先前的模样,开玩笑般问她对她自己有多大的误解,但扯了下唇却发现他压根笑不出来。
严庚书听到李婧冉的声线平缓到近乎残酷,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本宫身边永远不会只有一个男子,本宫会与楼兰皇子和亲,会继续毫不收敛地寻欢作乐。”
“严庚书,你满足不了本宫。”李婧冉避开他的目光,红唇轻启,“任何男子想要留在本宫身边,都只能放下尊严摇尾乞怜,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本宫。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当本宫驸马的例外?”
严庚书有他自己的坚持,他太骄傲了,他放不下自己的身段。
直至此刻,李婧冉才恍然觉得系统的任务真的很残忍。
倘若她的任务是获得严庚书的爱意,那想必纵然过程会有些崎岖,但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但是她的任务很矛盾,它既要她获得严庚书全部的爱,又要让他俯首称臣。
李婧冉感觉自己如今在严庚书身上陷入了一种死局。
她相信他是爱她的,爱意让他心甘情愿地退让,但退让和臣服是不同的。
退让天生带着一种上位者低头的感觉,而臣服是完完全全匍匐在她脚下。
偏偏严庚书是个那么骄傲的人,他兴许可以百般纠结后甘愿退让,做她见不得光的情人,但他爱意中的排他性太强了,他容忍不了她有别人。
更毋须提像李婧冉话语里那样,放弃为人的尊严来讨好她,和其他人一同等待着她的宠幸。
一切的问题都绕了回来,严庚书刚烈易折,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在爱情这条道路上,李婧冉是他心中的唯一选择,不存在其他。
可在严庚书的人生道路上,他有很多条可以选的道路,爱情只是其中狭小的一条小径。
严庚书如今在李婧冉面前用尽了一切在争取,但当他发现争取不到时,他究竟是会选择继续退让深陷,还是理智抽身,李婧冉如今也不得而知。
室内静谧,只余她身上的鸢尾花香缓缓散发,伴着他隐忍的呼吸声。
严庚书因她那句“凭什么”沉默良久,尽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好半晌后才像往常那般,轻轻勾着唇应道:“凭本王比他们更耐/操?”
他从语气到神态都和往日一般无二,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慵懒又嘴贱的模样,说出口的话依旧露骨得令人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