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自是不菲。
阿清当时也是没法儿了,毕竟他的钱就没攒下来过,唯一能求助的人就是这位看似柔弱貌美的钰公子。
长公主府的公子们也算是半个主子,况且许钰林还掌管着府中大小事物,月俸比旁的公子还要多上几银。
坦白说,阿清求到许钰林面前时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他亲眼见过许钰林对自己有多狠。
一个对自己都下得了狠手的手,对别人又能有多少的怜悯之心?
只是未曾想,许钰林静静听他说完,朝桌案上的木盒微抬下颌示意了下。
他什么都没问,没问阿清要借多少,没问阿清是否有资本还,也没问他什么时候还。
阿清犹豫片刻,但还是走过去打开了木盒,而后见里头装着银子,有零有整。
许钰林温和的嗓音自身后传来:“盒子里头是一些散钱。银药姑娘是长公主的身边人,料想是不好脱身的。你若愿意,便代她善葬她的亡母吧。”
阿清捧着木盒,向来鬼机灵的他神色却有些呆,甚至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钰林不仅示意他随意借多少,还准备给他几天的假,让他去银药的家中代为料理?
倘若他和裴宁辞一样见过幼年的许钰林,想必就不会如此惊讶了。
幼年时,许钰林可是看到一只受伤的小奶猫都要心疼地抱进怀里哄的人,心软得一塌糊涂,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如今长大后变了许多,但这种心软的个性还是很难变。
因此明知裴宁辞对他的手足之情淡得几近于无,许钰林还是会在他寻上自己时颔首应下。
因此明明李婧冉有时说出口的话很伤人,但许钰林总是舍不得拿她怎样。
从每次见到她时都温和笑着,到见到她后偏过脸默不作声;
从温柔和煦地为她操持府中大小事宜,到闷不吭声为她操持府中大小事宜;
从细腻体贴地生怕她疼,到冷着脸淡淡问她疼不疼。
他甚至连对她冷脸都冷不了太久。
她只要稍微哄他一句,他便立刻软了脾性。
他还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纵容着、忍让着,默默受着她的那些话,再继续操心她和长公主府。
阿清却不知许钰林的性子,对他总是带着几分惧意的,开口确认时,语气里仍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公子之意,是允奴几个休沐之日?”
许钰林却只轻笑着调侃了句:“只给你七日,可别在外头安了家便不回来了。”
七日绰绰有余了。
银药家中就在明城外头,快马加鞭两日便可往返,许钰林给的条件着实很宽厚。
阿清捧着木盒的手紧了几分,从中取了块碎银,跪在许钰林面前将木盒双手呈上,郑重道:“奴多谢公子。”
许钰林只低叹了声,伸手将他扶起,并未多言。
只是当天往上,阿清却面色古怪地把钱还给了许钰林,只是道:“公子看一下银钱数目可对?”
许钰林随意扫了眼,便笑着颔首。
他其实本就没留意木盒里究竟有多少钱,借钱给阿清时也并未想过他能还回来,如今自是也不知数目对不对。
再者,长公主府的俸禄对他而言毕竟只是极小的一部分,许钰林大部分的来源都是从千机楼处得的,这笔钱对他而言也着实算不上什么。
他只抬眸问道:“怎生忽然又把钱还回来了?”
阿清踌躇着,显然觉得今日的神奇事遇到了太多,让他都禁不住有些怀疑人生。
他将木盒盖上,犹豫着回道:“银药已经走了。奴打探了一番,说是长公主觉得她近来过于貌美,嫌她碍眼,将她打发出府几日。”
很荒谬的借口。
并非是说银药不貌美,而是长公主何曾在意过这等事情?
她若当真介意他人的长相过于扎眼,府里便不会留着那么多公子,还一个赛一个地美貌。
况且这时机还如此凑巧,让人不禁怀疑长公主是否只是找个借口放银药回家处理家事。
只是这后者放在长公主身上也同样显得匪夷所思,她何曾在意过下人的事?
再者,掌权者最是避讳这些晦气事,长公主又怎会任由银药去处理这等事呢?
从那时起,许钰林便知晓李婧冉并未表露得明显的温柔。
旁人都是打着善意的旗号,树立形象,觉得这更利于他们行事。
她倒好,反其道而行之,用拙劣的借口行善事。
许钰林并不觉得她会对他说出这番心狠的话,又或者说这番话应当不是她的本意。
思及这些后,许钰林的心态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他沉吟片刻,不着痕迹地用话卸着她的心防,试探着道:“那殿下喜欢怎样的?”
李婧冉为许钰林的态度愣了下,全然没想到她这种话都说出口了,他竟还能弯唇浅笑。
许钰林的神情很平和,就如同她方才说的并不是“吻你可真无趣”,而是“今晚我想吃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