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生生切断与人世间的联系,无人为依,无人诉说。
但李婧冉并不心疼他,毕竟裴宁辞失去的是选择权,得到的却是寻常人终其一生都不敢攀及的东西。
况且,她昨天算是见识到了,裴宁辞他就是个生了副清冷皮囊的疯批。
裴宁辞远远比她心狠得多,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得想些什么更极端的方法,将他的所有名誉和光鲜尽数掩去,把他踩入泥泞,再以温柔白月光的姿态去救赎他,李婧冉心想。
而裴宁辞偏生是个无情无欲的,他连诉求都没有,自然被自己毫无裂缝的保护壳护得周全。
有裂缝的地方,才能照进光。
既然他没有裂缝,那她就得用重锤去毫不留情地把他敲碎,再一点点用温暖去把他拼凑起来,这样才能让他从心底到身子都尽数是她的痕迹,让他再也离不开她。
至于这方法,李婧冉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头绪,只能暂时搁置在一旁。
“同乐。”李婧冉如是对银药应道,随后从袖口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个红包,笑盈盈地往她怀里一塞,“图个喜庆。”
银药捏着那红包却只觉烫手,有些局促地连连推拒:“使不得的殿下。您先前允诺奴婢出府处理亲人的后事已是恩赐,奴婢怎可再......”
长公主府逢年过节的,账房处本就有额外的赏赐,李婧冉这一份算是私出的,不合规矩。
“哎呀,让你拿着就拿着,哪儿那么多话。”李婧冉拉着银药的手把红包往她手里一塞,随后警告般嗔她一眼,“本宫没什么耐心,你是知道的。再多嘴就把你送去给陛下做人皮灯笼。”
银药看着眼前美艳到极具攻击性的女子,她虽说着威胁她的狠话,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含着的却是关怀。
她分明是知晓班丧事耗光了银药的全部积蓄,这是想着法儿的让她手头宽裕一些呢。
银药捏着红包的手指紧了两分,眸中都有些湿,轻轻地发自心底地对她道:“多谢殿下。”
李婧冉见她收下了红包,也不再多言,提着裙摆往拐角处走着,口中只是道:“小事罢了,无足挂......”
李婧冉拐了个弯,看着眼前一幕轻眨了下眼,随后默默把脚收了回来。
在银药疑惑的目光下,李婧冉神情凝重地问她:“你若是真的感激本宫,可否帮本宫一个忙?”
帮忙?她能帮得到殿下什么?
银药心中不解,却仍是应道:“殿下但说无妨,奴婢自当为您分忧。”
话音刚落,无须李婧冉多说,银药便知晓她想要她帮什么忙了。
在拐角处埋伏着的一众公子瞧见了那片火红色衣角,顿时像是嗅到了花香的蜜蜂,整理好仪容后便一同花枝招展地涌了过来。
“殿下,人家.......咳咳咳......好想念您啊~”一位阴柔貌美的公子嗓音甜得能掐出蜜,边捏着帕子掩唇轻咳,边不住地给她抛媚眼。
李婧冉甚至还多看了他两眼,试图研究一下他是怎么做到咳嗽媚眼两不误的。
那位公子见状,便更来劲了。
恰好一阵风吹来,他分外做作地兰花指按头,虚弱地□□着便要往李婧冉身上靠。
李婧冉眼皮一跳,一句“我没钱别讹我”险些脱口而出,又极力咽了下去,只默默往旁边避了下。
阴柔公子险些在地上摔了个脸着地,却愣是依靠一个人体很难做到的扭腰硬生生稳住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婧冉问道:“殿下,您不是最欢喜钰公子那一款了吗?”
李婧冉:?
她艰难地打量了下阴柔公子身上和许钰林分外相似的白衣,又想到他方才那些拙劣的装柔弱表演,静默片刻,冷静抬眼:“许钰林平日里对你们脾性很好吧?”
阴柔公子不知她这句话从何而来,但还是下意识点头:“钰公子自是性子温润......”
李婧冉意味深长地道了句:“难怪。”
以前光是听说过东施效颦,如今她可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只是这种程度的模仿都能称得上是“诋毁名誉”了吧,许钰林是脾气多好才能忍着不把他收拾一顿。
甚至还能让他沾沾自喜地认为自己模仿到了精髓,被李婧冉委婉拒绝之后,还不死心地再次媚眼如丝地自荐:“殿下,钰公子羸弱,身子骨恐怕受不住,不若让奴来侍奉您吧。”
旁边另一位同样身穿白衣、但样貌偏冷硬的公子开口嘲道:“轮得上你?”
冷硬公子的模仿水平可比阴柔公子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微抬下颌、紧抿唇、神情冷淡,这分外“裴宁辞”的动作被他仿了个遍。
他目光不屑地瞧了眼阴柔公子,随后神情微冷地对李婧冉道:“殿下,今夜您属于我。”
李婧冉的表情比他还冷,语气礼貌又疏离:“想领罚可以直说。”
模仿倒是模仿得挺好的,但裴宁辞的吸引力是他那冷硬的性子吗?
拜托,要不是他那张脸,就他那冷冰冰的模样估计从小到大早就被人套着麻袋打死了。
裴宁辞得感谢他生了副好容貌,完美到就算他居高临下地训斥别人,被训斥的人都得在他的神颜里愣神足足三秒,连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