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光是这个视线便足以让他羞赧得浑身发烫,近乎把这沾了无数人鲜血的龙椅都快捂暖了。
李婧冉又随手抽了本奏折,展开后微挑了下眉梢,笑着道:“这次倒是个熟人,严庚书的呢。”
李元牧闻言,顿时不安得挣扎着想要回过头,半真半假地带着哭腔道:“不要......”
不要用沾满她旧情人笔墨的奏折,抽打他。
只是讨饶卖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被李婧冉打断了。
她展开奏折,语气轻慢地念着:“臣起禀:民间近日多有谣传,直言大祭司裴宁辞失德渎位,想必不是空穴来......”
原本任由她胡闹的李元牧抿了下唇,神色阴了几分。
裴宁辞失德?倘若裴宁辞这大祭司出了问题,那他恐怕得早做打算,及时培养第四方势力顶替才能压得住严庚书。
只是裴宁辞稳居其位如此之久,怎会突然......
李元牧敛着眼睑谋算着,谁料却听到李婧冉念奏折的嗓音蓦得一顿。
方才几次的经验让他下意识绷紧了身子,下一刻耳边传来熟悉的凌厉的破空声传来,随后是狠狠一记“啪”。
李婧冉轻轻转了下手腕,随后便悠哉地欣赏着少年美妙动听的长长泣吟。
她并不知少年一边尽力地取悦着她,一边还在一心二用得谋划着朝堂之事。
倘若李婧冉知晓,她应当会懊恼地感到自己下手还是轻了。
让他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叫得很好听呢。”她笑盈盈地点评着。
并且用那毫无温度的奏折摁在他的红痕,使了点劲把他的痛意揉散,便能再换来悦耳的浅泣声。
严庚书的奏折,这个独特的身份让他的身子比任何时候都紧绷。
李元牧的小腿轻勾着,埋着脸无声哭泣着,肩头轻耸,一副无比可怜的模样。
「宿主,我觉得你下次可以让他脱光趴在龙椅把手上,对就是他的手现在抚摸的龙头。」
「他皮肤嫩,估计光是这浮雕就能让他感觉到有些疼,你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后端详他。他很敏感,趴着时虽然看不到,但能感受到你赤裸裸的视线。浑身会因此泛着羞赧的红。然后你抽出严庚书或者裴宁辞的奏折握在手里,在他不安地试图扭过身子求你时,毫无预警地抽上他的臀......」
小黄先前说过的话,在这一刻全都灵验。
李婧冉如今也算是有点经验了,明白李元牧的崩溃点在哪里,知道他还能哭得出来就是装的。
诚然,李元牧真的很娇气,一碰就红一掐就哭,但是她如今算是发现了,李元牧这些全都是装的。
当他真的受伤时,他只会一个人默默蜷在角落,宛如小兽一般避开人群默默落泪。
其余时候,一概都以装哭而论。
因此,她丝毫不怜惜地又是一下轻拍,引得手下的身子再次颤了下。
李元牧委屈地侧过头,似是想看她却又不敢,从李婧冉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少年线条柔和的侧颜,和他那双被欺负得可怜巴巴的杏眸。
李婧冉以为他又要讨好卖乖求她收手,不紧不慢地道:“嗓子已经哑了就别哭了,嗯?”
李元牧却只用他那微哑的嗓音问她:“李婧冉,如此对我,你可开心?”
意料之外的问话让李婧冉微怔了下,随后她又听到了少年顾影自怜一般的自嘲:“我知道我兴许没他们漂亮,没他们那么会示弱,没他们会讨你欢心......”
很好,看似自贬,实则说的全是他自己的优点。
“但是李婧冉,”李元牧微顿了下,喘了口气撑起身子望她,眼眸干净剔透:“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他的咬字拿捏得恰到好处,慢到每个字都能落到她的心坎,又快到每一下都紧锣密鼓地敲在了她的心尖。
李元牧原本是很清朗的少年音,如今声线喑哑,无端多了几分庄重,轻拢慢捻的情话都显得格外正式。
李婧冉感觉心中某块地方轻轻颤了下,想到那隐藏任务,垂着眼睫把奏折往龙案上一扔:“......听不懂。”
奏折好巧不巧地将桌上叠成一摞的纸张给击倒,原本整齐叠起的奏折如泄洪的水,伴着细碎的声响将桌面弄得凌乱。
在这片夜深人静的嘈杂中,李元牧静静凝她片刻,翘了下唇:“李婧冉,我心悦你,永远都心悦你。”
这句小木鱼至死都没说出口的话,终究被李元牧说了出来。
兴许因为李元牧从没有“永远”拥有过什么东西,当他珍视某个人时,他能想到最刻骨铭心的承诺便是在这之上加一个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的时间。
李婧冉轻轻吸了口气,笑容里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勉强:“永远?李元牧,你才几岁啊,你知道什么叫永远吗?”
李元牧并未直接回答,他只是对她道:“大晟的封城边陲,伫立着五湖四海最高的琼山。传闻每一百年,有一只鸟会不辞万难地飞到山顶磨它的喙。”
李婧冉不知他为何提到了这么一个传说,只是看着他不语。
“就算是再高的山峰,也终会有被它磨平的一日。”他自龙椅扶手下来,悬空许久的黑靴踏在奏折时,被挤压的纸张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