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毒香料就是后来阴差阳错害死了许钰林的凶器。
正所谓合久必分,这也是为何李元牧并未将乌呈收入大晟的领土内。
一旦大晟吞并了乌呈,这对其他国家而言是个非常恶劣的侵略信号,他们会担心大晟也来挑战并吞噬他们的领.土.主.权。
狗急跳墙,他们会出于自卫做出什么,李元牧都不得而知。
可华淑不理解,又或者说她压根不在乎。
李元牧必须得活着,活着管控着华淑,承担这大晟,这是他无法舍下的责任。
更何况......他还要等李婧冉回来啊,还要等她来见他最后一面。
李婧冉不清楚李元牧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这一路上看到了大晟的变化,看到了许多外国商人在本地摆铺。
旁人眼中是繁华的商贸,可李婧冉看见的却是少年用单薄的肩膀撑起的天下。
她静默了良久之后,才轻声询问李元牧:“为何会失眠?”
李元牧的眸光与她有一瞬的相触,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眸里的泪光。
李元牧凝着她许久,才嗓音微哑地回应道:“兴许是因为阿姊太久没来看我了吧。”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以一种略有些生涩的态度对她道:“阿姊,我很想你。”
很想很想你。
李婧冉忍了许久的眼泪在那一瞬就流下来了,她竭力微笑着,尽可能维持着声线的平静:“我也是。”
回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见到了严庚书和裴宁辞;第二天才见到了李元牧。
仅仅只有一天之差。
二十四个小时,她都非常想再见他一面,更何况是李元牧的八万六千四百个小时呢。
李婧冉好想亲亲李元牧,可她知道华淑是不会这么做的。
李元牧好想抱她,想得快疯了,可他知晓自己是不会抱华淑的。
这个身份给了他们局限的自由,让他们能对彼此说一句“我很想你”,但这已经是极限。
他们只能在这一案相隔、不远不近的距离,凝望着彼此。
这已经是他们重逢后的全部。
李婧冉看到李元牧的神色一寸寸冷了下去,他缓缓站起身,微垂着眼瞧着她,嗓音不怒而威:“朕说过,阿姊不会哭,收起你的眼泪。”
说罢,李元牧转身便想走,可是袖口却被身后的她拉住了。
他如同被下了咒般定在了原地,好半晌后转头时还能听到脖颈在僵硬地咔咔作响。
李元牧不敢完全回眸,他怕自己只要再看她一眼,就会上前紧紧地抱着她再也不松手。
裴宁辞说他是虚伪的高尚,但李元牧知晓自己不是。
他与裴宁辞和严庚书二人说了要送李婧冉回家的事情,第一是因为送她回家得他们三个人一同出力,第二是因为......他需要有人监督他。
李元牧的意志力只够他勤勤勉勉地读圣贤书、十年如一日地上朝,可是却不够让他确信自己一定能放她离开。
他是个自私鬼,也是胆小鬼。
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大胆的事情,就是爱她。
李元牧闭了闭眼,侧着眸单手握上了自己的衣袖,用力一拽。
可李婧冉攥得很紧,他若是硬要拉出来势必会伤了她。
李元牧狠了狠心,只听“呲啦”一声,裂锦之声在静谧的殿内响起,就像是在为他们之间的情谊画下了无声的句号。
袖口被撕裂,李婧冉望着李元牧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
为什么要找一个如此拙劣的“失忆”“替代品”借口呢?
因为李元牧知晓他的弱势,他的演技比不过严庚书和裴宁辞。
所以啊,他必须得寻个借口。
一个能够解释他眼中藏不住的爱意的借口。
李婧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再见到许钰林。
李元牧并没有限制李婧冉的人身自由,她吃完饭后在御花池旁散心时,恰好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迟疑的温润嗓音:“......婧冉?”
她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回眸,看到皎皎月色下一身清落的许钰林。
许钰林的容貌虽不似裴宁辞那般没有丝毫改变,但变化也算不上大,只是气质变得更加温润了,添了几分儒雅的感觉。
李婧冉吸了口气,有很多想问的:想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想问他为何会在宫里,想问许钰林是否还记得她。
可是所有的问题在许钰林弯唇笑着朝她微微张开双臂时,都尽数化成了乌有。
恬静的月色格外温柔,女子提起裙裾奔向一身清落的男子,被他稳稳地接了个满怀。
他们在九月天里久别重逢。
李婧冉在三大攻略对象那里连续碰壁,原本都不抱希望了,谁料许钰林对她的感情居然还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她心有余悸地抬眸问他:“你成家了吗?”
许钰林目光疑惑,摇头。
她追问道:“你恨我吗?”
许钰林再次摇头。
她紧接着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还记得我吗?”
许钰林无奈地望着她半晌,眼神示意了下她紧紧抱在他腰间的手,隐晦道:“我不是如此轻浮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