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让一个陌生人搂他的腰。
不过......
许钰林极轻地蹙了下眉:“你为何会问这些?你见了......”
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还能去见谁?她自是去见了另外三位。
可是.......他们分明与他一样,都在等她。
又为何要用这些话术骗她呢?
许钰林当即心里就是一咯噔,但他还没来得及找补,李婧冉却也同样反应了过来,迅速松开了他,扔下了一句“我们改天再聊”便提着裙摆跑了。
跑到李元牧房门口时,李婧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他问清楚。
倘若他没有失忆,他为什么要装失忆?
倘若他还记得她,他为什么要故意把她推开?
倘若他还爱她......
李婧冉气势汹汹地想要逼问李元牧,可这一切在她透过缝隙看到门内的场景时,怒火忽然被一盆冰水浇灭了,湿答答地坠着苦涩的水滴。
......怎么会这样?
——“这金铃可是你亲手解开的。”
——“荷花池底淤泥多,先前二哥曾将半臂粗的镇纸落入湖水,着三十个奴仆在大热天打捞了七天七夜都没找着。”
——“任何东西只要进了这荷花池,便再也回不来了。”
——“扔进去吧。”
那串着金铃的红绳,本应被永远地埋葬在荷花池那及膝的淤泥里,再不见天日。
如今,却被缠在青年清瘦的手腕,浸过水的金铃被摇晃时声音有些涩。
摇曳的烛火中,李婧冉看到李元牧对着空气,轻抿着唇笑了下。
单纯又美好,一如当年。
“好朋友,我这几天应当不会来找你了。”李元牧笑得温良,听了片刻后,很温柔地低声对着空气道:“对啊,她回来了。”
李婧冉清晰地记得,红绳解开后,李元牧当时笑着说......他终于解脱了。
他的臆想症因她而破,谁料竟也因她而反复。
李元牧太想念她了,他定力不足,捡回了金铃,心甘情愿地当回了他所恐惧的、别人口中的“疯子”。
李婧冉心中巨恸,但就在下一刻,她听到了李元牧的另一句话。
让她在那一瞬都明白了三大攻略对象屡次把她推开的原因。
她听到李元牧的嗓音有些苦恼,又有些释然地轻声道:“但这一次,我希望她能讨厌我。”
“然后抛下我,毫无念想地回到她的世界。”
李婧冉紧紧捂着嘴,眼泪倾盆。
第114章 失控
十年的光景很长,但长不过心中蔓延的情丝。
时光的洗涤分外冷漠,然而敌不过心中烈烈燃烧的火焰。
李婧冉一直以为他们失去了一段记忆所以对她没了感情,可是她却忘记了一件事。
他们......怎么可能不爱她啊?
所有的一切在此时此刻都有了明晰的答案。
他们分明都并未失忆,他们清晰地记得十年前分离时的那一幕,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思她入骨。
李婧冉知晓如今是永安二十八年,距离她的“离开”已经过去了十年。
但是“十年”在她眼里终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数字,对她而言分明只是一瞬之差,她前一秒刚看到他们死在了她面前,下一秒就再次回到了书中,再次看到了活生生的他们。
她没有经历过四十个春夏秋冬季节轮替,也没有经历过三千六百余个日夜的煎熬。
李婧冉是疼的,但她也是幸运的,因为她的这种疼转瞬即逝。
他们却熬了整整十年。
李婧冉在那一刻心中巨恸,她甚至都想象不到他们是怎么度过这些岁月的。
她比谁都知道他们曾经有多爱她,他们可以为了她去死,心中是幸福圆满的。
而当他们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活了过来,世界依旧在转,万物草木皆生,唯独没了她时.......他们是经历了多少,才能活成如今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模样啊?
李婧冉甚至不敢再多留下去,她像是个逃兵一样仓促离开,在无人的角落终于蹲下了身子痛哭出声。
排山倒海的悲沧淹没了她,她感受着无形的潮水蔓过她的口鼻,涌入她的四肢百骸,苦涩的冰凉取代了她的鲜血,让她浑身凉到了指尖。
不知过了多久,李婧冉好不容易止了哭声,想缓慢地站起身时却感觉双腿一阵酸软。
眼前骤黑,她身子往旁边倒时本以为会重重摔在地上,谁曾想却落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李婧冉慢了半拍地侧眸瞧去,眼睛哭得红肿,发丝也凌乱了。
在她朦胧的视线里,许钰林的脸庞映入了她的眼帘,温润如玉,不染浮华。
十年的光景似乎并未给他留下太多痕迹,他只是比以前变得成熟了许多,温和得令人心颤。
许钰林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为她拨开发丝时微凉的指腹滑过了她的脸庞,他望着她的眼神既包容又无奈:“他们的本意不是想让你哭的。”
他缓缓地搀着她起身在旁边的石凳落座,在她身前矮下身,克制地帮她揉按着小腿,帮助她血液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