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唇笑了下,嗓音婉转柔软得似是在说情话:“自是把她送回她该去的地方。”
在严庚书锋利到仿佛能刺穿一切的本职员由蔻蔻群要无尔而七屋耳爸一整理目光下,李婧冉分外自然地笑道:“本宫昨日就着人将她送去了长公主府的马棚。想必,那些奴才们应当感恩戴德吧。”
她似是回忆着,慢慢道:“那女子着实娇气,对如此恩赐竟还吵闹得很,她......”
“长公主!”严庚书自齿缝间挤出这三个字,打断了她的话。
李婧冉微顿,佯装不解地抬眸看他:“摄政王这是怎么了?”
是啊,他怎么了?
在李婧冉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严庚书心底竟像是被金针密密麻麻地扎了一下,泛着细碎的疼。
阿冉......那个温柔灵动到骨子里女子,那几日粗茶淡饭的温馨生活,在他心中终究是不一样的。
在将她拱手送人的那个晚上,他原以为自己不会有太大的感触,然而却听了一整晚雨落芭蕉之声。
彻夜难眠。
严庚书向来信奉落子无悔,也正是他果决狠辣的心态,才助他一路爬到权利的巅峰。
可如今,因为这么一位女子,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悔意。
若不是宫门已落锁,他兴许都会骑马入宫,接她回府。
棋子万千,他有很多很多其他的选择,但阿冉只有一个。
直到天空破晓,严庚书上朝路上望着那鱼肚白,方觉自己昨晚有多荒谬。
白日像是为他笼上了层厚重的铠甲,他再次变回了众人眼中无情无欲的摄政王。
严庚书告诫自己,事情已成定局,一切都无法挽回。
再等等,等他扳倒了李元牧,阿冉就是他最大的功臣。
他不会嫌弃她的不洁,他会娶她为妻,成婚后将她一人捧在手心。
可是......李婧冉却对他说,她昨晚就将阿冉丢进了马棚里,被那群最卑贱的奴才们上下其手!
严庚书眼底都泛着血红,他袖子下的拳头几乎握出了血:“长公主,可当真是蛇蝎心肠。”
他每个字都重得仿佛能将她吞之入腹。
华淑长公主命他以身相伺时,他心中自嘲。
她命人追杀他时,他不禁含怨。
他确然是恨她的,但当她对阿冉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时,他对她的恨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她怎么能?!
她又如何敢?!
李婧冉毫不怀疑,假如目光能杀人,她此刻已经被千刀万剐。
她却只是平静地回视着眼前的男子,讽刺地扯了下唇:“怎么,摄政王也觉得此举过于歹毒吗?”
这算得了什么?
尚不及原书中,他对华淑做的万分之一。
折辱一个女子最歹毒的方法,就是毁了她最珍视的一切。
华淑出身高贵,她最在乎尊严与权势。
在华淑被天下人指责为灾星后,严庚书便夺了她的权,将她充做军/妓,任她当着全军营的面,被千人骑万人踏。
他撕开她的衣裳,让她供所有人赏玩,让她活得牲畜不如。
堂堂一国长公主,被他当成了个破布娃娃,随意一声令下便赐给手下莽夫。
严庚书要的,是麻木她的神志,让她在封建时代受尽荡/妇羞辱,丧失最基本的人权与自由。
手下禀告说华淑怀了孕,他浑不在意地让她继续接客,在一次次粗暴的恶行里流了胎。
诚然,华淑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严庚书才当真是衣冠禽兽。
他昔日受过这些耻辱的,他宁愿被打得遍体鳞伤都不曾屈服。
可华淑呢?他是怎么对待她的?
就因为贵女手无缚鸡之力,他便肆意地用武力镇压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自己不愿回想的噩梦,被他尽数加诸于另一人身上。
李婧冉从小黄嘴里听到这些原书内容时,才当真对严庚书的心狠有了深刻的认知。
她看着他,又仿佛在透过他看另一个命运被潮水推着逆行的女子,眼中有些哀伤:“很歹毒,不是吗?”
李婧冉轻轻闭了下眼,再次睁开眼时,唇角笑意依旧妩媚多情:“摄政王怎的如此关心那舞姬?”
她轻嗤了声:“那本宫今日可得让人,好好关照关照她了。”
严庚书牙关紧咬,他猛得掐住她的手腕,手臂青筋毕露:“你敢?”
小黄都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它看着严庚书用力到泛白的指尖,都替李婧冉觉得疼:「宿主,你没事激怒他干啥啊!」
李婧冉淡声应道:「利用他稀薄的同情心啊。这样一来,我用阿冉的身份,带着一身吻痕哭着去见他时,他才会感觉到痛。」
严庚书既没有裴宁辞的悲天悯人,也没有李元牧的护短心软。
她若想攻略他,就势必要将他的情绪钓到极致,让他感受到彻骨的痛心。
随时可能会消散的悔意算什么呢,他兴许会有些淡淡的后悔,但严庚书极致清醒,在权衡利弊下依旧会舍弃阿冉这颗棋子。
这远远不是李婧冉要的。
她要的,是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阿冉的存在,成为他心头那一碰就痛彻心扉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