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牵挂,没有顾忌,也没有华淑外放的野心。
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人改变如此之大?
亦或是说,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裴宁辞之前尽管心底存疑,却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一种揣测。
直至方才,他与那人对话间,思索片刻还是禁不住问了句:“这世上,可有一种东西,能让人改变外貌?”
他停顿片刻,继而又道:“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容貌分毫不差,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分辨不出。”
那人闻言,恭敬答道:“公子所言,应当是人/皮面具。然而人/皮面具做工繁琐,早已失传,如今已成楼兰皇室的秘密,等闲之辈皆从不知晓。”
人/皮面具。
裴宁辞心想,他应当是找到了问题的溯源所在。
他回视着李婧冉,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转变。
李婧冉听到裴宁辞的反问,自也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了试探。
他......知道了多少?
四目相对,李婧冉并未立刻应声,两人之间有一瞬的沉寂。
他们都在试图通过对方的眼神中刺探出他们想窥探的秘密,与此同时也在竭力伪装着自己,不让对方破开他们的掩饰。
对峙之下,是李婧冉先动了身。
软底鞋踩在地面上,无声无息,但两人仿佛都能听到“咚咚”声响。
是脚步声,也是心跳。
李婧冉丝毫不惧地迎着裴宁辞的视线,他们挨得很近,近到她足以看清他面纱下的薄唇。
裴宁辞当真生了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皮相,肤色冷白似雪,五官无一不精致。
面纱反倒起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就像是分外贞烈的人,总会让人尤为心痒。
心痒得想靠近这冷冰冰的存在,想用唇舌去融了那冰,想揭下他的面纱,看他为自己跌落神坛的情态。
清冷高洁之人,微红眼尾时,最是脆弱好看,极适观赏把玩。
李婧冉一眨不眨地望进他那如湖泊般的眼眸,凝视着那灿烂的眸色,声线很低:“口说无凭,祭司大人若当真怀疑本宫,不妨亲自来验。”
她缓声道:“只是不知,本宫的身子,祭司大人想如何验?”
说话间,李婧冉的指尖轻勾着他的面纱,似是想将其拉下。
裴宁辞并未阻拦她的小动作,甚至带着些刻意的纵容。
金眸凝着她,他喉结微动,伸手似是想去探她耳后。
“这人/皮面具纵使工艺出神入化,却也有破绽。只要细细抚去,便能感受到人/皮面具贴合处微有龃龉。”
这是裴宁辞从那人口中知晓的消息。
也是小黄此刻在李婧冉脑海里疯狂警示的。
「宿主!别让他碰到!会露破绽的!」
李婧冉本以为这人/皮面具是完美无瑕的,这才有恃无恐地与裴宁辞你来我往,谁料小黄却在这关头忽然给她爆出了个雷。
她侧眸,眼见裴宁辞的指尖都快触到她的脸庞了,顿时连想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她咬牙:「小黄,你还敢说得再晚一点吗!」
在小黄委屈的“嘤嘤嘤”中,李婧冉沉下心,微微偏头避开裴宁辞的触碰。
裴宁辞神色没有一丝异样,又或是说他这动作本身就只是一种试探,而李婧冉的回避已经给了他最清楚的答案。
李婧冉俨然也知晓这举动相当于自暴,她轻眨了下眼,主动出击:“祭司大人饱读诗书,想必应当知晓礼尚往来?”
裴宁辞眉梢微动,似是想看她如何狡辩。
李婧冉心知,如果要暂时打消他心头的猜忌,那就势必得给他验上一验。
她仍在思索着解决方法,口中缓缓道:“本宫贵为长公主,你若想验本宫的身,自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小黄,你下一次什么时候回去开会?道具能自己选吗?」
「2天后!」小黄答得很快,「道具方面我可以申请,但不一定拿得到,纯属赌运。宿主想要什么道具?」
李婧冉只觉头疼,深深体会到求人不如求己的这句话。
「障眼法,或者类似的东西,总之就是增加面具的贴合度,让裴宁辞看不出猫腻。」
小黄狠狠“咝”了声:「我还从没见过这种道具。宿主我努力吧,但你也别对我们这破仓库有太大期盼。」
聊胜于无。
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李婧冉的头脑反而前所未有地清醒,权衡利弊之下就在心中拿捏好了策略。
她迅速盘算了下,如今最好的局势就是拖,至少拖到小黄带着2天后带着新道具回来,到时候再做打算。
裴宁辞仍在等待着她的下文,李婧冉拿定主意后,抬眸对他道:“想验身,可以。”
“本宫两日后会在长公主府设宴,为祭司大人提前庆生。不知本宫这几日是否有幸,能请祭司大人做长公主府的入幕之宾?”
裴宁辞垂眸瞧她,似是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李婧冉坦然地笑:“生辰当天的祭司大人属于全天下,但后日的祭司大人.......独属于本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