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吹拂枯萎的枝桠,卷起的尘埃仿若在光影中没心没肺地跳着舞。
周遭景色灵动,反倒是他们两个有鲜活生命的人像是凝住一般,成了静态的画卷。
裴宁辞的面纱被寒风吹起一角,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霜雪般的衣袂翩飞,飘然若仙。
这位谪仙般的男子似是回想起上回在长公主府那算不上美好的经历,即使手腕上伤痕已消,却仍心有余悸。
他僵持半晌,最终还是让了步。
裴宁辞敛眸,妥协的姿态,声线却冷硬:“......不许碰我。”
这四个字让李婧冉微挑了下眉,眼波流转地反问道:“碰?祭司大人指的是哪种?”
她无辜地耸了下肩:“推杯换盏间,衣袖相触是难免的,祭司大人若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想必我们也无须继续谈下去了。”
裴宁辞下颌紧绷:“长公主知晓臣的意思。”
“嗯哼,”李婧冉浑不在意地应下,明明白白地承认她就是在玩弄他,“可本宫想听你亲口说。”
她循循善诱:“只要祭司大人说出来,本宫就听你一回,如何?”
眼前这位尊贵的女子是如此恶劣,她牢牢地拿捏着他的短处,一点点试探着他的底线,让他一次又一次为了她破戒。
她脱了他的祭司袍,她自他唇齿间逼出轻颤喘息,如今还想让他亲口说出那种污秽之词。
裴宁辞阖眸,再次睁眼时分外冷静:“长公主何必如此戏耍臣?”
李婧冉哼笑:“那大祭司又何必质疑本宫的身份?”
他让她如此头疼,她自是也不会让他好受。
纤尘不染是吗?高洁孤傲是吗?她偏要让他心甘情愿地跌落红尘,沾上旖旎色彩。
李婧冉学着他的模样,只笑着回视他,并未言语。
在她的目光下,裴宁辞的身子愈来愈紧绷。
他没有任何资本,他只能顺从。
裴宁辞妥协着、带着有几分难以启齿,轻启薄唇:“求长公主恩准,莫要......欺辱臣。”
欺辱,这已经是裴宁辞能说出最露骨的词语。
她还能盼他如何呢?
盼他亲口对她说,求她莫要将他双腕缚于床柱?
还是说,莫要吮吻他的喉结痣?
亦或是对她道,莫要逼得他双眸失神?
裴宁辞这身无垢祭司袍是最严厉的提醒,在规范着他,告诫着他:别忘了你的身份。
光是这句话就足以令裴宁辞那向来平淡的金眸中浮上其他色彩,李婧冉自是知晓她已经将他逼到了极致。
她并不是非要从裴宁辞嘴里听到什么话,她只是想占有他所有的第一次。
第一次被囚,第一次被人吻得轻喘连连,第一次说出这种引人遐想的话。
白衣祭司裴宁辞清冷自矜,在他面前谈起红尘情爱都像是一种亵/渎,又何时说过此等话语?
乞巧求饶。
李婧冉好几秒都并未回应。
裴宁辞有些受不住这种宁静:“......长公主?”
李婧冉仍未言语,却蓦得凑近了他。
幽香淡淡,似有若无,并不如平日里那鸢尾熏香那么浓郁,却尤为勾人。
她在距他分毫的距离停下,指尖轻捻着他那被风吹起一角的面纱,重新严实地覆住了他的挺鼻薄唇。
他戴着面纱,冷冷淡淡瞧她时,像是最自矜的神明,又似是最贞烈的人/夫。
可裴宁辞越是淡漠,她就越是要弄脏他;他越是禁欲,她越是要撬开他私密的禁地。
冒天下之大不韪,私占他。
李婧冉声音很轻:“裴宁辞,神祇总得给信徒一些甜头,对吗。”
暗示得很明显。
裴宁辞垂眸,他能感受到面纱被轻轻拉着的重量,也能感受到女子说话间,气息隔着面纱轻洒着的触觉。
他嗓音喑哑:“信徒向祭司祈祷之时,皆不求回报,心思纯净且光明磊落。”
似是在回应她的问题,又似是种神祇对贪婪信徒的无奈忠告。
神明被供奉之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信徒紧逼着,从他身上讨甜头,搜刮得一滴不剩。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信徒应当心无杂念,他们应当无私地信奉着他,虔诚地等待着他的垂青。
而眼前的女子那么恶劣,她自称是他的信徒,可她的心是黑的,她望向神明的目光里有明晃晃的挑逗,和暗自藏匿的私欲。
她假模假样地信奉着神明,可她燃的每一柱香、付出的每一滴心思,都分毫不差地记录着。
因为她会尽数从神明身上讨要回来。
玷/污他的身子,听他克制的低哑喘息,看他脚背难耐地绷成一条直线。
她不要神明的眷顾,她要诱神明下神坛。
李婧冉听着裴宁辞的答复,无声地轻笑了下。
她的目光逐渐下移,轻薄的雪纱遮着他的唇,她窥不见他潋滟的唇色,只能看到他的轮廓。